何知舟穿了条很漂亮的裙子,脸上是精心画过的妆,大概还以为他是来表白的。
俞晚星心痛得快要死去,可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别再纠缠我,我要结婚了。」
她眼睛里的月亮像是一瞬间就碎了。
后来,在那个凄冷的冬天。
他主动站出来,替秘密窝点里的警方卧底顶了罪。
被扒光衣服,拉到小院里,一点点割开血管放血。
大概是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太刺眼,那群人不爽地拿出针管:「妈的,一个叛徒还这么嚣张。」
「正好,国外传过来的新品,还没试过人体上限,就拿他试试吧。」
他们给他注射了翻倍剂量的药剂,在极致的痛苦里,俞晚星感受到生命一点点地流逝。
小腿上的剧痛,也许是院子里那两条看家护院的狼,在啃吃他的血肉。
不过也没关系。
这一次,足够足够,判林涛死刑,再端掉整个违法窝点。
他也算死得其所。
他想起高中时,何知舟在语文课上学了古诗,他骑车带着她,她就缩在他怀里,点着脑袋背:「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不过,你已经是星星,我只好委屈一下当月亮了。」
俞晚星死的这天,夜幕漆黑。
无星也无月。
12
「警方那时候通知我去领他的遗物……也不能叫遗物吧,就是一根头绳,红白波点的,已经脏兮兮的了。」
我哥看着我发红的眼睛,忽然明白过来,「是你的东西,是吗?」
我迟滞地点点头。
那时候流行大肠发圈,小镇上有一家精品小店选的款式最漂亮,每次一到货就被销售一空。
价格也一高再高。
我抢不到,跟俞晚星抱怨了两句,隔天他就买来送我。
「帮精品店的老板搬了点货,她让我带一个回来。」
他把那个柔软的波点发圈递到我手上,「拿去吧,儿童节礼物。」
发圈在我头发上绑了大半年年,直到橡皮筋松松垮垮地断裂,变得没有弹性。
除夕的时候,我和俞晚星出门放烟花,又在他手腕上缠了两圈:「新年礼物。」
他低头看了一眼,笑得弯起眼睛:「这么草率的礼物吗?」
「不要就算了。」
「要啊,你送什么我都要。」
他说着,抽出新的烟花棒递给我,「新年快乐,舟舟。」
……
不能再想。
我用力地深呼吸,试图驱散心口一阵阵涌上来的闷痛:「你有没有见到……俞晚星?」
「没有,他的尸体没能留下来,做完新型药物的极限实验后,就被那群人拉去销毁了。」
我哥说着,嗓音里带了些哽咽,「他什么也没留下,我只能把那根头绳放在他的墓穴里。」
他用的词是,销毁。
那一瞬间,我脑海闪过无数画面。
十四岁那年,我坐在老式自行车的前杠上,脊背突出的两片蝴蝶骨,靠着他温热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