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可不缺这东西!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混上个……嗯,官方编制?”纳什上校指了指自己帽子前的军徽,神情揶揄,“真想知道邓布利多搞正义事业的经费从哪儿来……天啊,不会真花的是我的钱吧?”
斯文顿先生一下子笑了出来。他指了指纳什上校,那样子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
杰克淡定地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干他们这行的不能带耳朵和脑子,思考与质疑即是失格。
“走咯!”纳什上校背着双手,快活地转了半个圈,率先向树林外走去。正当这时,杰克听见树丛中接连传来几声爆炸的轻响!
他第一反应是潜藏的德国间谍引爆了埋下的地雷,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埋在那里——除了能炸倒几棵树。难道德国间谍靠伐木为生?德国人不发津贴的吗?
“你先去把车发动起来,杰克。”纳什上校立即说道,他的正牌雇主斯文顿先生反而一声不吭,就是脸色阴沉得可怕。
而且完全没注意到他。杰克想要获得一个赞同眼神的计划破产,只得怏怏地向森林外退去。
“闭紧你的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纳什上校不放心地叮嘱,直到那胖乎乎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他还得再来一个。”
“先顾好你自己吧!”
几道模模糊糊的人影自树丛中悄然现身,直到他们摆脱幽暗的树影,来到巴掌大的阳光底下——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精干的青年,长得相当不赖,他和身后其他男女一样,都穿着某种前开襟的素面深色长袍,像是某种统一制式的便衣。
“1912年7月8日,嫌疑人盖尔·纳什,你由于涉嫌严重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而被捕,请上交魔杖,准备随从显形。”年轻人一板一眼地宣布道,“我很遗憾,纳什小姐。”
“我更遗憾,忒修斯。我等你们等了快三个月了。”女军官扬眉一笑,“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庞贝城都毁灭了,你们才发现维苏威火山在冒烟?”
被称作“忒修斯”的年轻人颧骨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红晕。“那么这位是……麻瓜?”他转移了话题。
“麻瓜可不会握着一打魔杖!”他的同事提醒道。
“留一个人下来给他消除记忆就好了。”盖尔·纳什简直配合得不得了,她若无其事地望向斯文顿先生,“对不起了我的老朋友,你的绅士风度连累了你,早说我自己拿着就好了——放心,很快,只要一小下下,也没有痛苦。”
那麻瓜的神情简直难看到无以复加。
“别忘了把魔杖——对就是你手里的那些——送去我家交给玛纳萨。”她郑重叮嘱,演戏就演全套,“拜托了忒修斯,这条得让他记着。”
忒修斯神情恍惚地接过嫌疑人随手递来的魔杖。打从他成为傲罗以来,抓人就没这么顺当过,这和主动投案几乎没分别。
“不,等等!”那麻瓜忍不住开口道,“我——”
“爱德华!”已经夹在傲罗之中准备离开的盖尔·纳什立刻翻脸喝道,“麻瓜别来掺和!别忘了你来小汉格顿来做什么的,想想你征的兵!”
麻瓜仍旧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然后就此停步。
“其实我们都觉得你做得没错,纳什小姐。”忒修斯在幻影移形前如此说道,“但我们还是不得不送你去阿兹卡班。”
盖尔·纳什颤抖了一下,面色有些发白。
“好啊,那就来吧,期待已久了。”她叹了口气,重新鼓励着自己,“外子也在那里呆过,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诶,有吗?忒修斯懵了。英国巫师就这么点儿人,他们差不多算是同龄人。他怎么不记得利芙的爸爸有过前科,那不是个写教科书的吗?
但忒修斯·斯卡曼德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幻影移形了。压抑昏暗的黑树林里只留下那个孤零零的“麻瓜”,高大虬曲的树木四面逼仄,仿佛要将天心遗漏下来的唯一一点阳光都吞没似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也要像方才的男男女女一样凭空消失在空气里,但他到底也没那么做。他只是有些木然地转身向森林外走去,那辆黑轿车还在等着他。
1912,英国,伦敦,肯辛顿与切尔西区,花园街,某民宅。
E·D·A·斯文顿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今天本该有公务的,难得盖尔·纳什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外的事物感兴趣,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勾得她主动开口——要知道她上次主动提条件还是在新世纪伊始,差不多是十一二年前。
但倒霉的是,临出发时他突然过敏大发作,整个人满头满脸地长满了疖子。他的敏感体质也遗传给了几个孩子,妻子格外重视,立即命令管家带领仆佣大扫除并亲自监督,整幢大宅都跟着“乒乒乓乓”地活泛起来。
没办法,谁让他是尘螨过敏呢?天知道一个常住将近二十口人的房子里怎么会爆发尘螨——明明每天都打扫!
就在这上下一团乱的时候,管家悄然走进他静养的小书房:“先生,杰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