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咬翻了后牙槽,终于起了身,结果双脚一碰地,便双腿一软直接滑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刚走了一半路的秦玅观:“……”
“你伤着,倒也不必行此大礼。”秦玅观虚扶了唐笙一把,唐笙腿更软了,直接不敢起身了。
秦玅观见状,只得负手退至一边,看她龇牙咧嘴晃晃悠悠地爬起来。
地上铺着氍毹,唐笙跌得倒也不重,只是浑身伤口拉扯得很痛。
“奴婢,谢陛下……赐榻……”唐笙抱拳,谢恩的话自己说着也觉得怪怪的。
秦玅观扣着衣带,轻笑了声。
她知晓唐笙不经吓,念着她重伤,并未开口,而是折到衣桁边,挺直了身束好腰带,披上氅衣。
帐外传来声响,唐笙循声望去,十二娘已打帘进来。
“陛下圣安——”十二娘行了礼,这才道,“十九也醒了。”
秦玅观招手,示意十二娘将信件递上来。
十二娘恭恭敬敬奉上,拱手道:“陛下,外城叛军和瓦格人已经剿灭。”
秦玅观边看军报边用青盐漱口,半晌道:“干好的好。”
“只是——”方十二打量着秦玅观的神情,“外城烽火燃了。”
秦玅观抬眸。
军报遮挡住了她大半张脸,方十二只能看到一双幽暗的眼睛。
“黑水营的将士去时,外城守军已死伤殆尽。林将军是照您的吩咐打开外城门放进瓦格人,再由内外夹击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外城烽火台突然就燃了……”
方十二嗓子发紧,秦玅观方才的神情已透出了不满,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太后不会容许点燃烽火的。”秦玅观缓缓道,“这中间,可有人横插一脚。”
“太后派裴敬山去传令,但调动的府卫军不知为何却并未增援。”方十二道,“微臣赶到时烽火已燃了许久了。”
秦玅观取下搁在案上的铜盆,露出完整的舆图来。方十二侧身接过,送至帐外。
烽火一燃,那些藩王便有了带兵进京的理由。本朝承袭了汉代的推恩令,封王势力相较于前朝已大为缩减,多数王室宗亲只有个散衔,但一旦京城异动,秦家江山不保,少部分藩王仍有召集府兵进京勤王的余力。
眼下朝局错综复杂,秦玅观并不想将藩王势力再牵扯进来。她料定,太后在她遇刺后必然会为秦妙姝做打算,做出谋夺大位的举动,所以太后也必不会允许点燃烽火,因而放心大胆地分出了些兵权供太后运作。
谁料,这烽火还是燃了。
秦玅观的指尖沿着京畿至平川关一带移动,临近藩王的名姓在脑海中翻覆。
除夕赐宴,藩王是需要到场的。这几日,京中宗亲不少,但还有几位未至。
倘若……
秦玅观叩响桌案,已成一计。
唐笙立了半晌没听懂她们在说啥,又没得御命,不敢坐下。
思忖了一会,唐笙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行至帐中。
她刚要行礼告退,便听见秦玅观道:“过来。”
行动困难的唐笙:“……”
方十二掀帘进来,顺便架了唐笙一把,这才磨蹭到了秦玅观跟前。
秦玅观下诏,令探子注意各地藩王异动,又令方十二密切关注宫中动向。吩咐好这些,等到帐中无人了才开始问唐笙话。
唐笙知无不言,将自己被绑和被拷打问话的经历讲得一清二楚。
“如此说来,唐简真著有《朝中见闻录》一书?”
唐笙摇头:“我不知。”
秦玅观喉咙不适,想要啜些茶缓一缓,指尖还未碰到茶盏便躬身咳嗽起来。
她摸出怀中的帕子掩住口鼻,眼尖的唐笙看到了帕上的血渍。
“陛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