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韩老大夫就开好了方子,给谢应忱与顾知灼过目后,又赶紧让他儿子去抓药,一次就抓了十副药。
他是老大夫了,行事周全细致,不仅手书了一份注意事项,还定下了十天后再过府来给沈旭诊脉。
两位大夫前脚刚走,后脚李大管家乐呵呵地进来请示沈旭:“大少爷,是不是该摆午膳了?”
“何厨娘特意烧了您最喜欢吃的菜和点心。”
“顾世子和顾姑娘要不要也留下一起用些午膳?”
李大管家这么一说,厅里的几人这才注意到日头早已居中。
沈旭含笑道:“那就先用膳吧。”
用过午膳,看着也没她什么事了,顾知灼就先走了。
殷婉说要她去巡视一下殷家在京城的产业,见见几个管事。
谢应忱亲自把她送回了殷家,再回来时,已经快到未时,在沈旭的书房找到了他。
沈旭的书房也是重新整理、收拾过的。
还是谢应忱亲自去把那些被抄的东西拿了回来,按着他的记忆把这些摆设都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当初被抄家时,书房里的物件损毁了不少,很难再恢复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了。
一张偌大的米黄色舆图挂在靠西的墙壁上,舆图上沾有点点暗红色的血渍。
沈旭背对着谢应忱,就站在舆图前。
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舆图,他的眼底流露出怀念,这本是父亲的舆图。
当食指的指尖停在幽州西侧的并州时,他的目光微凝,清冷似霜雪。
“并州卫已经到手。”
并州卫指挥使段渠知曾经是谢家旧部,不过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也只在金鳞军待了一年而已,皇帝怕是早就忘了这件事,更不知父亲对段渠知有救命之恩。
这些年,段渠知与父亲一直私下里有书信往来。
这一趟,沈旭离开北境后,没有从幽州走,反而快马加鞭地去了并州见段渠知,之后再经冀州回的京。
他一路与风吟两人轻装简行,行踪不仅瞒过了锦衣卫的眼线,也没惊动北狄人,直至到了京畿一带,他才故意露出行踪。
谢应忱信手摘下了脸上的半边面具,露出那张俊美如画的面庞。
他闲适地靠在后方的红木书案上,淡淡道:“当初段渠知听说谢家出事,擅离守地,想去京城为谢家陈情,人都出了并州边境,幸好刚入冀州就被我爹派人给拦下了。”
“段渠知不错。”
但谢应忱也知道,若非沈旭出面,段渠知哪怕对皇帝再不满,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倒戈。
“……”沈旭抿唇不语,脑海中想起段渠知看到父亲的头颅时嚎啕大哭的样子,闭了闭眼。
“王思成在并州也有五年多了吧,也该挪个位置了。”谢应忱又道。
王思成是并州布政使,也是两朝老臣了,布政使是封疆大吏,在地方最多六年一换。
如今并州军权到手,下一步,就是政权了。
“不急。”沈旭却是摇头道,“段渠知说,王思成对他释出了善意……”
段渠知擅自离开并州,瞒得过皇帝,可瞒不过王思成的耳目,两人从前素无往来,王思成竟替他瞒下了。
沈旭从一旁案上的盒子里拿出两枚红色的小旗子,分别插在了舆图上幽州和西北凉州的位置上。
苍白的手指在幽州、并州与凉州之间划过。
这三地彼此相连,在舆图上隐隐呈现出了剑指京城之势。
并州关乎重大,必须拿下。
沈旭眸色深深,定定地凝视着前方的这方舆图,手里又捏起了一枚白色的小旗子,慢慢地搓弄着,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谢应忱给两人倒了两杯温茶,药茶的香味弥漫在书房内。
这药茶也是韩老大夫开的,用以给沈旭补气补血,也让他天天喝着。
韩老大夫说了,这是养生茶,普通人都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