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多年前?,阿拉贝拉便是这样。
她的身边总是环绕着?令人恶心的虫子,上到当时的内阁和议会甚至是寡头,下到娱乐圈里的举足轻重者,都愿意为了她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而前?赴后继。
而她呢?总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自己说出?的那?些话、做出?的那?些事、摆出?的那?些表情是什么意思,又总是能轻而易举抽身而退。
仿佛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只?是她的玩具。
他喜欢她这个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享受着?看?穿了她的把戏给他带来的优越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而言是不同的。
他是站在临星城最顶端的人,那?些讨人厌烦的人在他面前?不过?是没?什么区别的虫子。他也一直认为,阿拉贝拉做这一切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接近他而已,而他对此并?无意见,甚至颇为享受。
那?就让她努力往上爬吧。
就让她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来,像一只?落难的流浪猫、拒绝了所有的投喂者,执着?地来到他身边那?样。
他是临星城的无冕之王,他是柏塔的君主,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他理所应当得到最好的东西。
于是,他得到了,不费吹灰之力。
尽管,贝拉是个看?起来聪明、实际上善良到近乎软弱的人,她热衷于劝说他遏制住柏塔扩张的步伐,还经常与他谈起可笑的道德伦理问题,就像他当初那?个不知所谓的姐姐一样,让他略感不耐。
但他到底是得到了。
——直到这看?似完美无瑕的宝物出?现了瑕疵。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弄错了一件事。
阿拉贝拉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季景山,从她醉酒之后恍惚间看?着?他的脸说出?“你们真的很像”开始,幻境便崩塌了。
一个在几十年来、几乎从来没?有进入过?他视线的、早该被处理了的威胁,终于被他察觉到了。
他立刻调查了阿拉贝拉在互联网上的所有浏览记录,并?调查了和她相关的一切,无论是不是隐私——他很快意识到,这个被自己另眼相待的宝物,这个他曾经笃信的眼里只?有他的人,真正关心的居然是他那?个被送进了疯人院的哥哥,哪怕他们实质上根本没?有见过?面。
于是,那?些埋藏在他童年记忆深处的引信被点燃。
“你长得很像你的哥哥。”
“啊,你几乎要和他一样聪明了,加把劲啊,景山。”
“当初如?果你的哥哥没?有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能替代我掌控柏塔了吧……”
年少?时他的父亲季和盛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在那?一刻如?同惊雷般炸响,一颗子弹便这么跨越了时空,正中他的眉心。
……凭什么?
明明是他让柏塔越做越强,明明是他让临星城的义体产业超越了辉城,登上世界第一的宝座。明明他已经除掉了所有挡在面前?的人,他已经登顶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能有人凌驾在他之上,怎么能有人抢走他的东西?
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应当跪伏在他面前?,恳求他看?它们一眼!
他难得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愤怒,但他依然保持了平静。
……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被更换掉的宠物。
他质问她。他以为阿拉贝拉会解释的,会和以前?一样,用那?夜莺般的声音软软地撒娇几句,讨他欢心。
可阿拉贝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的目光太平静了,几乎像是一滩死水,有那?么一瞬间,季景山从中看?到的不是以往的温柔爱意,而是恨。
那?转瞬即逝、就像是一个错觉的冰冷恨意瞬间就将他的怒火浇灭了,让他产生了疑惑,甚至是难以察觉的恐惧。
在他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之后,她才说道:“哎呀,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她的语气依然是温和的,柔软的,友善的,带着?笑意的。
可有那?么一瞬间,季景山真的以为,她其实并?不那?么在乎他。
……无所谓,他也没?那?么在乎她。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或者是将她的目光过?久地停留在别人身上。
于是他说道:“……从今天起,你不许离开柏塔。”
阿拉贝拉并?没?有当真,紫藤萝色的眼眸里盈着?笑意:“我晚上还有演出?。”
他看?着?她那?张如?同无暇花朵般漂亮的脸上露出?的没?有防备的神色:“取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