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站在密林里,说:“你真是给我们选了个好方向。”
姬湛雪歪了歪脑袋:“?”
“没关系,此路不通,我们再换一条。”
“好。”
傅清微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在山里兜兜转转了两个多月,才走到一条看似安全的官道上。傅清微换上巫祝补丁最多的一件灰色布袍,把脸抹得黑黢黢,长发散下来盘在脑后,系上头巾,冒充孤身带娃的寡妇。姬湛雪那张冰雪小脸瞩目得不遑多让,傅清微挖了些河边的黑泥,挤出无毒的草药汁,给她涂得面目全非。
一个寡妇一个哑巴女儿,混进了城外的难民队伍里,跟着大部队进城。
进城的队伍排成长龙,右边是商队和正常过关的人,推进得很快,反观流民这边拖拖拉拉,傅清微抬头看了看天色,以这个速度,她们恐怕要在城外过夜了。
当晚没能进城的难民都露宿在了城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报团取暖,傅清微牵着女儿开始打探消息。
主要是确认哪个地方在打仗,她北上好避开。
第二日城开了,守关的人换了一批,似乎比昨天更严格了,一个一个地盘问,傅清微远远地瞧着,见他们从流民手里接过一样东西,抬起头对照。
完了。
傅清微的心沉入谷底。
她没有路引,或者是通关文书。
一个黑户,带一个小黑户,在这个时代恐怕寸步难行。
上次她进城没要路引和凭证,她以为混入难民堆里至少可以过关。殊不知关卡有松有紧,绝大多数都需要过关文书,上次才是天大的侥幸,万一的偶然。
傅清微硬着头皮和姬湛雪来到了城门前。
军警面色不耐地伸手:“路引和过关文书。”
傅清微目光下垂,瞥了眼他后腰插着的警棍,旁边还有背着枪的士兵,再心虚也不能逃跑。
她现在是个寡妇,可她也不会演戏。
傅清微低下头,哀求说:“军爷,我孤儿寡母,带着孩子没有文书,您行行好。”
军警见惯了这套说辞:“让开让开!”
傅清微只好牵着姬湛雪到一边去。
正在这时,旁边另一位军警走过来,笑嘻嘻说:“没有文书有别的吗?”
偏远之地,守关是件肥差,活动的空间巨大。
傅清微刚刚排在后头观察过,这是要索贿,她动作迅速地解开包袱,故意在对方面前一览无遗,然后将姬湛雪那件兽皮披风交了上去。
军警用警棍扒拉了她包袱里那些破衣服,掂着皮毛上好的兽皮披风,说:“小是小了点,刚好孩子能用,进去吧。”
“谢谢军爷!”
傅清微低着头,连忙带着姬湛雪匆匆往城里走。
她的身子绷着,腿脚发软,心跳不下一百三。
“站住。”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清微眼前发黑,一动不动地定着,心率直飙一百八。
姬湛雪摇了摇她的手,傅清微回头一看叫的是其他人,才重新迈开脚步。
“你会不会怪我把衣服给别人了?”
姬湛雪摇了摇头。
傅清微和她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休息,伸手蹭了蹭她脏兮兮的小脸。
无论如何,进了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