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又是谁,华清疏仿佛成了那串血珠,坠落在地之刻,费力仰脖,还是无济于事。
留给她的是,缀满流云的袍脚。
流云。
她喃喃,离真相又进一步。
“表姐,”漱玉不解,师姐叫她来,半晌都没有动静,于是自己先进来了,“唤我何事。”
鎏金香炉中烟灰轻易被弹出,溅在华清疏的手背,也将人溅醒。
“表姐?”
两个字被她轻拢慢捻抹复挑,笑声中不知不觉带了嘲弄,华清疏步步靠近:“再说一声。”
气势凌人,不像沈径微也不像她自己,紫色衣摆下的黑色靴面几个来回便将粉色小鞋逼至墙角。
“表姐……”漱玉发颤道,“表姐你怎么了。”
华清疏将她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冷水直接从头顶浇灌,沾湿的衣襟锢着脖子,一下让她清醒:“没什么事,那晚你和沈扶潜聊了什么。”
表姐,好奇怪的称呼。
华清疏觉得十分陌生,她怎么成了我的表妹。
想法一晃而过,她正色,眼神中侵略性被掩盖。
漱玉没料到师姐会问这个,情急之下随口胡诌,“没什么,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东西。”
“传我的令,任何人不得轻易见沈扶潜,他做了什么事,和谁说了什么话,全都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告诉我。”
白玉指尖叩在案板,黑色墨迹擦在上面,华清疏压抑的情绪外泄,狠厉绝辣初见端倪。
漱玉看着她,越发想起谢卿辞跟她说得话。
“师尊,她变得很不像自己,也不像沈径微。”
“好,”漱玉吞咽后,匆忙离去,碰翻书架后踌躇转身,“表姐……你要对沈扶潜做什么?”
白玉升温,浓淡情意在此刻泛滥开来。
“我在……”华清疏轻笑,昂首笑来有一瞬的惬意春然,可很快被森然压下,“救他的命。”
我要救他,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四年前,她一心想把沈扶潜丢到外面喂魔兽。
四年后,她居然大半心思都在他身上。
不,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思想,篡改她的意志。
既然承了我的爱,那就得对得起它,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型。
沈扶潜,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不然,我还是会把你扔到外面喂魔兽,迎接你迟来的结局。
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书房静寂无声,华清疏才“嗬嗬”笑起来,指节骤然收紧,黑色的墨和血混杂着,顺着缝隙细碎流淌。
华清疏站在窗扇旁,目光放远,梨花落在精巧的棱角之上,花瓣忽而一皱,指甲盖大小却也能做出哭花脸的情状。
她攥紧,揉成一团,面无表情吞咽下去。
不,她改主意了。
暖夜竹窗,沈扶潜将小盆兰草放在窗外,门扉轻扣,有人漏夜前来。
方牧野轻而易举破了沈扶潜门前的禁制,狐狸眼一蜷,笑了。
少城主,你居然也有胆怯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