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不会被扶正,但也就是维持原状罢了,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某些好处。
而男人是不会缺少妻子的,想必要不了多久,杜氏就会为他求取别的淑女,到时候没了张五娘,又会有李五娘,赵五娘……
想到这里,张五娘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与其让他们再去祸害别人,倒不如让他把那宠妾扶正。
这一刻,她下意识地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唐一。
虽然昨天才认识,但在张五娘心里,她已经是比父母更能让自己依靠、给自己帮助的人了。
唐一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张五娘还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她想到杜家令人窒息的环境和氛围,又想到唐一承诺会送她去安西军的地盘上生活,便觉得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于是鼓起勇气对郗士美道,“明公,我不想告他了,能撤回吗?”
这句话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大堂内外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能听到“啪啪啪”的声音。
众人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皇甫油菜在受笞刑。
之前吵吵嚷嚷,大家倒也也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他挨了打竟是一声不吭,看着跟没事人似的。
传闻里说天兵死了也能复生,现在看来,他们连疼痛也不怕。
怪道安西军能所向披靡,这样一支军队,勇猛无双、悍不畏死,什么样的敌人打不过?
杜宝现在却没心思去留意挨打的天兵,他气得浑身发抖,大怒道,“张五娘,你耍我?”
确实有点像是在耍人。
说要上告,等人发过誓了又撤诉,那这誓言到底还要不要履行?不履行吧,自己心里有点过不去,万一真有报应呢?履行吧,就更憋屈了,人家都撤诉了他还乖乖照做,家里更不得安宁了。
不过围观群众可没人同情杜宝,都觉得张五娘这一招确实很妙。
如果说之前逼得杜宝发誓只是意气之争,那么这个转折,就是真的大快人心了。
张五娘还是没有理会杜宝,只又对郗士美磕了一个头,“五娘所言,句句都是心中所想,并非有意扰乱公堂。若有任何罪责,五娘愿一力承担,还请明公做主。”
郗士美一拍惊堂木,正要开口,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我,我有话说!”
正是已经被打完了四十竹板的皇甫油菜。
郗士美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地问,“你要说什么?”
皇甫油菜也跟着一顿,“坏了,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郗士美也被噎得说不出话。
在地上趴得很安详的皇甫油菜很快一摆手,“算了,想不起来说明不重要,下一个话题。那个,郗公啊,你看她这个小身板,真要打上四十板子,人估计就没了。这个惩罚能代领吗?”
这话同样出乎众人预料之外,立刻引来了一阵阵赞叹声。
被忽视的杜宝忍不住了,“还说你们没有奸情,若是没有奸情,他为何要替你受刑?”
杜宝这话是对着张五娘说的。
张五娘脸上那种淡淡的,仿佛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色的表情实在太让人不爽了,他才是夫,他才是天!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激怒她。
之前明明都已经成功了的,她甚至都自愿去死了,偏偏这天兵冒出来坏事,着实可恨!
“我说,你够了啊!”张五娘没理会杜宝,皇甫油菜却忍不住了,“动不动就奸情奸情,你是脑袋长在□□里了还是怎么着,人家自杀你觉得有奸情、人家被打板子你也觉得有奸情,在你眼里,这世上还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吗?都说仁者见仁、色者见色,到底是谁有奸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别逼着我把你的事情都翻出来。”
“说得好!”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杜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这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有事,围观群众立刻跟着鼓噪起来。
杜宝一直想用桃色新闻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现在终于成功了,只是大家关注的不是张五娘,而是他。
皇甫油菜见状,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郗士美,脸上又挂起了笑,“郗公,行不行啊!”
郗士美又好气又好笑,“别想了,诬告的刑罚是反坐。以妾为妻者,徒一年半,没有笞刑。”
皇甫油菜却是眼睛一亮,撑起上半身问,“徒是什么意思,流放吗?”
流放玩家算什么流放,那叫游戏体验。
而且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去大唐境内的其他地方逛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