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皇子咣咣磕了几个响头,额上的汗珠也被鲜血取代,蜿蜒的顺着面颊流下。“父皇!儿臣自知无颜面对您!儿臣只求一死!”皇帝听完倒是冷静下来了,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自问这些孩子他从来没有抱过亲近过,只当接班人一样的养着。他看儿子不是看喜欢哪个,只是看他们的能力,适不适合做皇帝。也不是不让他们争,但老二实在是不中用,居然让区区一个老九查到了把柄,还闹到了朝堂上人尽皆知。自己下了那么大的命令,让大理寺查的很详细,这下即使自己有心袒护也做不到。但若说要了老二的命是不会,毕竟是自己儿子,说白了和天下父母都一样,自己打得骂得,但轮不到别人看他笑话。二皇子倒台但身在帝王家,自己又偏袒不得,必须为天下人作出表率。皇帝闭眼思索了一番,道:“回去吧,把身上所有的差事都卸了吧,禁足府中,不要再让朕看见你。”二皇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被缴了权,但起码保住了一条命,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他又再次哭了起来,重重叩了首,谢过父皇不杀之恩。皇帝摆摆手让他下去,二皇子就这么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皇宫。看着空旷的太和殿,皇帝心里的猜忌再次泛滥。他也不管秦潇现在是在病中,吩咐内侍传召九皇子即刻进宫,又让候在偏殿的大理寺卿进来。大理寺卿怀着忐忑面圣,垂首不敢看高位之上的皇帝一眼。良久,皇帝才重重叹了口气,道:“谭卿,你差事办的很好,朕有赏。”大理寺卿闻言立马下跪,叩首道:“微臣不敢居功,替陛下分忧乃是微臣分内之事。”皇帝审视了大理寺卿一番,又道:“既然查出来了,那谭卿就和刑部依法处置那些违法之人,这件事不必再过问朕。”大理寺卿应下,但犹豫半天还是问了一句:“其它人臣和刑部有处理的权力,只是二皇子……微臣不敢越权。”皇帝继续翻看着那张名单,道:“秦锐朕已经处置过了,只保留皇衔和皇子的身份,身上其它的差事权利一并撤销,禁足府中,不在参与朝政。”大理寺卿自然明白这句话话的份量,不再参与朝政,说明二皇子再无登上储君之位的机会。他高声称赞道:“陛下一视同仁,乃天下万民之幸!”皇帝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万民之幸吗?自己的儿子知法犯法,说出去更多的是被天下人耻笑,但他又能怎么办?若朝纲律法自己都不去维护,百年之后会有多少人提起他就骂他是昏君。他自问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自己这个皇帝是称职的。虽然也杀伐决断雷霆手腕,但对政事从不懈怠。人们都认为做皇帝好,但其中的心酸苦累又有几人清楚?又交代了大理寺卿几句,就让他退下了。大理寺卿直到退出太和殿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此言一点不假。陛下精明擅猜,在他面前越是投机取巧,就越不被看重。大理寺卿任职十余年,好在已经摸清了陛下的性子,有时候就该表现的愚笨一点,才能更被信任。难不成臣子还要表现的比皇帝聪明吗?那岂不是找死。炎炎夏日,厚重的官服压在身上,里衣早被汗水浸染,官帽边也不住的淌着汗,大理寺卿只想赶紧回府歇息一阵。他自太和殿出来正巧遇到了奉召而来的九皇子,大理寺卿立马行礼。“九皇子殿下。”秦潇也回礼,道:“谭大人……”二人行完礼又都直起身板说话。九皇子巡国一年多,大理寺卿再次细看,恍惚间竟似看到了年轻时的镇北大将军,他脑中突然涌入了许多往事,随即似又在一团乱麻中抽离出一根完整的丝线来。秦潇剑眉星目,相比去年更沉稳了,只是他面容有些憔悴,下巴处也生出一层青色的胡茬,看着竟有几分萧瑟之感。喉间低低的咳了几声,秦潇往辉煌的太和殿看了一眼,才道:“想必谭大人已经查清了买卖官位一案,谭大人辛苦了。”大理寺卿看着九皇子脸上温徐的笑,此刻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他心思早就不在二人的对话上,只说:“为陛下分忧,分内之事而已,谈不上辛苦。”秦潇笑而未语。大理寺卿却又道:“倒是九皇子殿下不易,巡国的差事可不好办,我们这些老人都知道。您好不容易查出了些眉目,却生了病,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