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舅妈生孩子的时候,可是吃了好几晚面,当时外婆就是这么劝舅妈的。思嘉一直是个很任性的人,从来只有她伤害别人的分。可婳儿上来的时候,却看见媚兰死死地抓着思嘉的手,那么用力,仿佛要捏破皮肉把骨头掏出来,思嘉咬着牙一声不吭,脸上已痛得满是泪水。再这么下去,思嘉的手就要废了。思嘉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婳儿放下餐盘,打开行李,剪了一条自己的裙子,绑在床头让媚兰拉扯。一旦她痛得不那么厉害就给她吃面包,喝玉米粥、咖啡,或是给她念念书说说话。在这个阴暗闷热的房里,时间跑得比龟缩的蜗牛还慢。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开门声。“瑞德·巴特勒,是他,一定是他!”思嘉放出的如箭一样窜出去。思嘉低着头进来,“不是他,苏伦,米德大夫家的厨娘找你。”“找我做什么?”她可一点药都没了!“夫人,我们夫人说一定得跟你说这个消息。你知道的,费尔受伤了,我们还不能逃,夫人就要我去仓库拿些吃的回来。”厨娘停顿了一下,仿佛在酝酿情绪,“天啊!伯尔夫人,你猜我见着了什么!我见着了阿伦先生,在担架上,衣服上都是血。”婳儿紧紧扶着楼梯,恐惧得牙齿都在打哆嗦,心想:“不,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她哭着跑了出去!“请你一定要活着,阿伦!一定要!”婳儿摔倒在路上,爬起来,一边擦嘴里的灰尘一边跑。只要他能活着,北方佬来了她都不怕!婳儿再临地狱。她头晕目眩地看着那成排成排的伤兵,嘴里喃喃着阿伦的名字。到底哪一个才是阿伦?她的阿伦。婳儿脑袋一片空白。她告诉自己:“不能慌,要镇定。阿伦受伤了,医生一定见过他,如果他能及时得到救治的话。”婳儿问过一个又一个的医护人员,请求他们告诉她新来的伤员安排在哪里。医护人员太忙了。他们在伤员中间穿来过去,忙得晕头转向,为这一车站的勇士争夺时间,怎能为了一个绝望的妇人浪费时间。没有办法,婳儿只能去找米德大夫。“苏伦,你要感谢自己。你带来的药救了他,虽然不一定能救活。我刚给他做了手术。他在那儿!”米德大夫他后方不远处道。婳儿一放松下来,腿都在打抖。她一点一点地移过去。在看到阿伦的刹那,她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阿伦中了两枪,左肩胛和右腿。他流血过多,虽然取了子弹,但随时都可能死去。像阿伦这种不能上战场也不宜运走的伤兵会搬到附近的教堂去,然后听天由命……“我要把他带回家。”婳儿请求医护人员把阿伦送到皮蒂姑妈家。“夫人,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伤员等着搬送。”医护人员满脸愤怒地问:“你的丈夫重要,他们就不重要?”北方佬就要来了,他们在争分夺秒,没工夫为了谁绕路。最后,他们答应顺道载阿伦一段路,在五点镇岔路口把人放下来。婳儿步行到五点镇岔路口,花重金请了四个黑人弄来一张门板,并答应他们只要把人送到家里就把身上戴的首饰给他们。就这样,婳儿把阿伦弄回了皮蒂姑妈家。思嘉听到动静,在屋里喊道:“苏伦,是你回来了吗?快来帮我。”婳儿小心翼翼地护着阿伦,生怕上楼的黑人们把阿伦摔了。思嘉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回答,恼火地冲了出来,“你这是做什么?哦,天呐!”“思嘉,是苏伦吗?亲爱的,快来!”媚兰痛苦地□□道。“思嘉,你快进去。”婳儿挥手示意黑人们把阿伦搬到她的房间。“太太,门板太宽,进不去。我们把他抬进去?”“不!”婳儿扯到阿伦的伤口,“思嘉,让他睡你的房间吧?”“这不符合规矩。”一个贵妇人,是不能让丈夫以外的人进她的闺房的。“那就让这该死的规矩去见鬼吧!”婳儿不等思嘉同意,就让黑人们把阿伦搬了进去,“你挡得住我,也挡不住北方佬。思嘉,别傻了,快去守着媚兰吧!她需要你。我安顿好阿伦就过来。”是呀!北方佬就要来了。想到北方佬会闯进亚特兰大烧伤抢掠,闯进家里为所欲为,思嘉愤恨不已。方正她也不在乎这破规矩,“你应该等我答应再搬。苏伦,你挑战了我的威严。”“是,我的错。”婳儿指着媚兰的房间,示意思嘉赶紧进去照顾她。婳儿没有把脖子戴红宝石项链给黑人们,“非常感谢你们相助,我的婚戒不能给你们。我可以给你们现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