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狠心道:“她不会过来的,思嘉。我也不会过去,阿伦一直在冒冷汗。他还在发烧,随时都可能……思嘉,你只能靠自己。”“思嘉小姐,我想我该回去做晚餐了。”丽塔小声说道。怒火烧得思嘉的一双眼睛亮入宝石,“走,你们都走吧!”“北方佬来了吗?”媚兰睁着一双牛鼓鼓的大眼,惊恐地问道。“不,没有来。”婳儿安慰她道:“思嘉让丽塔回去做点吃的来。”思嘉僵硬着一张脸,笑道:“我都要饿死了。媚兰,你饿不饿?”媚兰摇头道:“不,他们要来了。思嘉,你赶紧走吧!你不要管我了,反正我都要死了。我可怜的孩子!艾希礼!艾希礼……”思嘉真想捂住媚兰的嘴。她是想一走了之,但叫媚兰道破反而嘴硬道:“我不要走!我思嘉·奥哈拉才不会被区区北方佬吓破胆。他们有种尽管来,我是不会怕的。放心吧,媚兰,我不会离开你的。”“傻瓜,你知道的,我就要死了,不管留不留下。”“那你就去死呀!”婳儿心想。要是媚兰死了,那她就能和艾希礼,哦,艾希礼还在那该死的俘虏营,生死未卜。她答应了艾希礼照顾媚兰。要是她没有答应艾希礼就好了。“你不会死的,媚兰,别竟扯鬼话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思嘉言不由衷地鼓励媚兰。苏伦·奥哈拉27“先生,你不要再来看夫人。每次你走后,她都要哭好久。”丁娜低着头说道,“大夫说了,再这样下去,宝宝保不住。”“她,”阿伦面露愁苦地叹气,“你好好照顾她。”婳儿掀开窗帘,偷偷看他。那背影在秋风中愈显落寞,不禁想起《大话西游》的最后一句:他好像一条狗。不知怎的,她就心痛到窒息。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他死在围城的时候会不会更好些?可当时,那个在漫天尘土中飞跑的她,一点都不想让他死。她就那样守着他,看着满城的人惊慌失措地逃跑,看着思嘉和瑞德驾着马车远去,看蚁群一样的北方佬拥进这个城市。她一点都不怕。她握住阿伦的手,心里默默发誓:要生一起,要死一起死。阿伦回头,看到那掀开的窗帘闭上,心里就跟剜去一块肉似的。他们,难道再也回不去了吗?那他活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如果他死在了那场战争中,他到死都是她心爱的阿伦。现在他活着,她心爱的阿伦却死了。他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想:他在她心里算什么?阿伦回到空荡荡的屋里,拿被子蒙住脸。婳儿拿起刀,割开自己的手。意识渐渐模糊,她好像又回到1864年9月1日,回到了如同人间地狱的火车站。她看到阿伦躺在那里,笑着对她说:“你来了,真好!”她躺在他身边,灿然一笑,说:“是呀!真好。”我只愿同你在最爱的时候与世长眠。“她死了?”“还没有,她很虚弱。”媚兰擦着眼泪道:“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会垮掉的。她还需要你。”“她叫了我?”阿伦胡子拉碴的脸上透着一丝希冀。“没有。”媚兰摇头,“她一直在沉睡不醒。”阿伦双手抱头,痛苦地说道:“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媚兰看到他双肩在抖动,声音哽咽。她第一次见男人哭,可她安慰不了她。她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可思嘉发电报来说:如果我不是个淑女,准要狠狠唾他脸。她相信思嘉,准是阿伦做了什么让苏伦伤心的事。而苏伦是那样地爱他,千里迢迢送药,为他留在遍是北方佬的亚特兰大。“我不该那样对她的,我真该死!”那晚他回去,苏伦就在客厅等她,旁边放着行李箱。她说:“既然你另有所爱了,我就走了,放彼此自由。”她脸上的表情如同死了丈夫。“她知道我和薇尔的事了!在她心里,我已经死了。”他不由想起多年前她说过的那句话:他今天死,我明天就另投怀抱。他又是惶恐又是愤怒,以为她要跟那个男人走,就拦住她,不顾她的意愿,在她最伤心的时候……他以为这样可以留下她。她还是走了,回了塔拉。他以为就要失去她了,直到收到爱伦的信,说她有了宝宝。他以为这是契机,以为他们能重新开始。再也没有以后了!她不要宝宝,也不要他,只想为过去的阿伦殉葬。苏伦从醒来以后,就再也不哭了,也不怕见他了,还能和和气气地跟他说话,有时候还会对她微笑。阿伦能清楚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