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是你老陆家的荣耀,不是我老苏家的。既然你要常开私塾,明儿我就把你四个侄儿送你这来念书。你别叫他们住私塾,整日跟孩子们淘,又要费了。你家里捡出几间屋子来。”陆自明赶忙同意道:“我把书房搬楼上去,东西厢正好给他们四个住。”“那我家里的田地,还有你几个世叔世伯的……”陆自明打断道:“这个真不能多,我这族里和父老乡亲还要占些份额呢。再说,婳儿还想着留一些给自己将来……爹,这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事咱们宁可不办,也不能办了反落人埋怨。”“那你也不能让我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多少要给点份额。”陆自明就道:“我等今晚上统计一下,尽快给你答复。只有一点,谁要借着我的名儿横行霸道,我是谁的情面都不讲的。挂铺子的不许欺行霸市,挂地的不许抢水截渠。您是我爹,是邵英和小宝的外公,这不靠谱的人,你可一个都别往名单里塞。”“成,过几天,我带世伯世叔们来让你掌掌眼。你觉得谁成就谁成,你说谁不行谁就不行。爹绝不在外人跟前落你面子。”“成,等我把这些事安排好了。再看哪天爹有闲,请您和世伯世叔们去酒楼坐坐。”周老爹摇头道:“你这房子还是太小,要我说,你该搬到县里来住,爹给你座宅子。”陆自明摆手道:“爹,这话我说了不算。还得问婳儿,她愿意住哪就住哪。家里的事,都是她做主。”“女娃家家的,主意倒是蛮大。”周老爹想说:“你个举人老爷,尽听娘们的算什么。”一想到这娘们是自家闺女,又有几分自豪。自豪之余,又有几分懊恼。这闺女不听他的话呀!谁的话都不听,主意大着呢。这小娘们。不过,小闺女送的红酒方子,这下倒能拿出来了。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周老爹又高兴了。这闺女养得值,嫁得值!婳儿听说侄儿要来家里扎窝,气得要死,“谁叫你答应的?这也能答应?”陆自明心想:“我还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侄儿呢,原来自个儿侄儿也嫌弃得很。”婳儿觉得这日子没发过了,“一家子人,再来四个外人,做什么都要防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我们一家子这么过不好么?非得揽这些是非。”“这不是你爹开了口。”“他想要的多着呢。你就是他的投资,如今营利了,可不要使劲捞本。我跟你说,咱家要说欠,也欠着他们。要说不欠,真不欠什么。”婳儿把方子的事儿跟陆自明说了,并道:“我就是防着有今儿这日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陆自明,你也说了,咱们根基尚浅,要稳着来。爹飘了,你可要稳住,否则就完了。”“娘子远见。你把娘给我分的银子送回去,是不是也是为着这日?”“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红尘染染,想要独善其身也难。但尽可能别欠着别人,谈条件的时候也有底气,最少不会因为欠着别人儿不得不做亏心事。”陆自明心悦诚服道:“家有贤妻,此生何幸!”“你少说好听话,想个法子把我侄儿们拒了。”“这实叫为夫想破脑门都没法子。要不,我们再起一座宅子给他们另住,也好叫岳父岳母派了家仆看着他们。”“这孩子要学坏,是你能看住的么?我话说在前头。我那几个侄女,你不管多用心,只要教得没有邵英好,他们都要寻你不是。依我的意思,是一点儿都别沾。最好是书都别让他们在塾里念,以后数不尽的麻烦。”陆自明皱眉道:“你怎么这么说他们?”“根子上就坏了。”婳儿凑到他跟前说:“我大侄儿,才十来岁的人,我上回回去,撞见他调戏丫鬟。今年夏天,还有丫鬟流产了。这家里还瞒得住。要是让他们来了村里,和哪个姑娘有了首尾,这不是糟践人么。换了我是孩子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陆自明也这么一想,立马道:“这差事真是不能接,多谢娘子救我。”婳儿见他表现好,又出主意道:“不仅是我家侄儿,就是塾里原来那些住宿的,也让他们另谋出路。出了事,人都要说是陆举人的学生。好听么?咱们现今就招邻近的小学童,能走读的。反正你现在是举人了,人抢着送你这来,不缺生源。”“我如今算是明白何为‘敝帚自珍’了!”婳儿捶他道:“你这是骂我眼瞎么?”“不,我是快活。没想到我这颗鱼目,娘子当成了珍珠。”“哼!谁叫我不能科举。否则,谁稀罕给你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