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很是陌生,却也有些熟悉,是萧韶方才听过的音色。声音并非是燕京城内官话,却带着独属于少女的明媚和开朗,与当下阴沉刺骨的天色截然相反。
萧韶脚步一顿,她想知道这人在叫谁。
过了片刻,身后的人脚步微动,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
是她。
她的小字是问筝吗?
景晨仍站在原地,稍有些呆愣地看着前方的萧韶,她能够看到她的侧脸,自然也能够看清她那双眼眸中的平静。
罢了,今日怕是哄不好了。
她转过身,看了眼西江麓,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她的衣衫已经湿透,略带些责怪的语气,说道:“怎的出来不带把伞,都淋湿了。”
西江麓跑到景晨跟前,目光不自主地落在往远处走着的萧韶身上,故作亲密地挽起景晨的胳膊,笑着答:“知道啦~问筝快随我回府吧,这里不好玩。”
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堂妹在作什么妖,景晨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言语,拽着她的衣袖就往外面走,生怕苒林又说出什么吓死人的话来。
二人走到外院门廊,自有小厮奉上蓑衣和车驾。
萧韶的身影藏匿在暗处,她看着那位长相妩媚的女子伸手拍了拍景晨的的肩头,甚至抬手要摸景晨的发丝。她看不清景晨的表情,然而她对这女子的亲昵却是实打实的,凝眉思忖,萧韶静静地立在原地。
抓住苒林的胳膊,制止住她要摸自己头发的举动,景晨眉头紧蹙,低声告诫:“适可而止吧,把大小姐惹到,日后她扣你月例银可莫要找我。”
“问筝!”西江麓吃惊,她知晓问筝定是要娶亲的,可没想到竟把念头打在了大小姐的身上。
景晨点了点头,肯定了答案。恰好此刻小厮将蓑衣递了上来,她穿戴好,拉过玄??的缰绳。在上马前,靠近苒林,低声道:“她虽为南人,可到底也是个和命斗的可怜人。你不要再难为她。”
她的声音很低,眼眸却是明亮至极,透着显而易见的坚定。
问筝姐做了决定的事情,哪怕是济伯父也是无法改变她的想法的。苒林清楚她话中的警告之意,长安是她看重的人,纵使是敌国公主,此刻也不能折辱半分。
回府后,他们三人定要受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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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韶今日的身子并不爽利,昨晚昏睡过去,醒来后便发现来了葵水。
略显虚弱地走回房间,刚一进卧房,候在屋内的碧琴就迎上前,递交给她一个汤婆子,让她握在手中。而后将泥炉上的热水拎了下来,为萧韶到了一盏热茶。
房间不大,现下弥漫着炭火的味道,谈不上好闻。可若是开窗,这屋内仅存的热气便也会随着炭火的味道散去,碧琴小心地瞧了眼小姐,燃上了一柱从京城带来的松香。
萧韶很是疲累地靠在榻上的软枕上,眉头皱着。她周身泛着寒,来了葵水还惹上恼人的雨天,今日她过得甚是痛苦。
待碧琴将床铺收拾好,萧韶一言不发地褪去衣衫,钻入被中。
厚厚的被子将她紧紧地裹住,小泥炉也散发着阵阵热气,过了好一会,这才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