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一事,要托翠儿帮帮我的忙。”庄林巧道。
“巧娘您说,包给您办妥。”翠儿笑眯眯道。
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阿青开门,只见门口立着个小丫鬟,衣着甚是艳丽,腕中还挂有几个不菲的镯子。
“请问,乔娘子是住在这儿吗?”翠儿抻头问。
“你是哪位?”阿青问道。
“我是明月仙居庄林巧巧娘身边儿的,巧娘托我来寻旧友一叙,不知乔娘子是否住这儿?”翠儿道。
庄林巧,这三个字听得乔苑珠心惊,她闻声从屋中出来,问道:“明月仙居?庄林巧?”
像是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翠儿从袖中摸出一块丝帕,答道:“是,我们巧娘说,若乔娘子有顾虑的话,让我拿这帕子给娘子瞧。”
乔苑珠接过帕子摊开,洁白的丝帕上无甚繁复的蝶鸟绣样,只在帕子右下角绣了一簇蓝色翠雀花,艳丽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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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仙居建在湖中央,唯一过去的方式就只有画舫,只是乘坐画舫又有诸多讲究,惯常是不允许女客乘坐登楼的,男客也需提前递牌子,待登记后乘坐指定画舫才能登楼。
如此讲究也有例外,若是持楼中雅字院的主子的香牌,无论男女,不用登记皆可乘坐画舫登楼。
翠儿朝船家露了牌子,船家看了便没有再多言,搀着乔苑珠登了船,朝西苑划去。
登了楼,翠儿朝守苑的侍者塞了银子,侍者见来者不过一弱女子,身材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虽掩了面,但透过纱也隐约能看见个轮廓,看着不像是来捣乱的,又是巧娘的客人,就没有多拦,放她们进去了。
沿着廊亭,一路是风格不一又处处别致的院落临水而建,廊亭中央分了一条路出去,似乎是通向明月仙居的主楼,待走到廊亭尽头,只剩下雅字号的最后一间院子,门口挂着一块古朴好看的牌子,上面刻着庄林巧三个字,又配了翠雀花。
引着乔苑珠进了院门,翠儿就退下了。
院中陈设很少,只在院中摆了块很大的地毯,有几处磨损了,像是在上面日日练舞导致的。
院子右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每一把都锃亮,没有半点灰尘,可见它们的主人常常拿起它们。
院子左侧早已摆上一桌宴席,一聘婷妙女坐在席中,微笑着等着她来。
乔苑珠寻了离门近的椅子坐下,半晌相顾无言。
庄林巧率先开了口:“七年没见,晓晓长大了,也变美了,姐姐差点没认出来,那日在湖边见你,我瞧你的眼睛,还是一眼把你认出来了。”言语中有些欢喜,有些得意。
乔苑珠看着她的眼睛,浅笑道:“我倒是没有认出你,瞧着穿衣打扮、言谈举止与之前大不同,住的地方,相处的人也与之前大不同。”
庄林巧哪能听不出揶揄的话,也不恼:“从前日子苦,许多都是不得已,如今过着,倒比之前更自由些。”
“自由?何来的自由?”乔苑珠道。
“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见什么人也能见得到,不想见什么人我也能说了算,这还不自由吗?”庄林巧道。
乔苑珠不接话。
庄林巧又道:“我竟不知,你还有个名字叫乔苑珠?那日在湖边我看见了你,你却没认出我,我托了好多层关系,又花了许多银子,到处打听一个叫晓晓的小娘子,无一人知晓,还好那日在场恰巧有几个我的故人,又与你有一面之缘,才打听到你如今的住处。”
“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重要的?”乔苑珠道。
“你还在生我的气。”庄林巧道。
“你将情谊与人命都看的太轻了。”乔苑珠道。
“非是我将情谊与人命看轻,实在是……那时我老爹要卖了我。”庄林巧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害怕了,所以你将我卖给了那户人家。”乔苑珠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我一个无根乞儿,想来也没人会追查我的下落,亦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不是的晓晓,我知你那时过的苦,那户人家我去看了,家境优渥,夫人老爷也是极好的,他们有个儿子病怏怏的,只想收养个义女,你生的好看,又讨人喜欢,我想他们会对你好的,你会过上好日子,我拿了钱我老爹就不会卖了我了,他要将我卖给一个满脸疮的瘸子!晓晓,我太害怕了!”说到最后两句,庄林巧有些失控地站起身,声音也在颤抖。
“那你恐怕不知道,他们想拿我与那公子配冥婚。”乔苑珠道。
庄林巧闻言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对不起晓晓,我是真的不知道,若我知道那户人家是如此,我就算再害怕也不会推你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