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瞠目结舌,没想到自己在外头的那些事全被姜宜说出来,心下慌乱,“你……你胡说!没有的事,只是私下互相讨论学习!”
姜宜冷笑,“你打量咱们老夫人好糊弄不是,你那些事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只不过无伤大碍,不点破罢了。”
谢玉慌了阵脚,不安的瞥向老太太,见对方神色肃然,便又求助的看向谢云芷,谢云芷低下头去,片刻后眼底珠泪暗涌,面色已是委屈至极,柔柔向老夫人解释道,“玉儿只是与李公子交好,平日里闲聊几句,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怎么到了表嫂嘴里,就成了出卖王府的奸佞?表嫂若是看我们姐弟不顺眼,将我们赶出去便是,何必拐弯抹角说这样难听的话?”
姜宜却不惯着她,直言呛道,“表弟不若当场背诵所学,也省得白担了虚名。”
谢云芷面色难堪,眼泪珠玉般不住落下,谢玉见了更心疼,恼怒的向姜宜吼道,“你一介卑劣之人有什么资格拷问我?”
姜宜面色不改,“可我听说,表弟学了三年的《策论》,至今仍背不出前三页?”
谢玉怒气冲冲,“你敢奚落我?”
姜宜沉静道,“表弟若能背出前三句,我便收回放才说的话,并真诚道歉。”
说谢玉背不出策论前面三页,有些夸张,他只是总忘了开头,这样紧张的情况,料他也想不出来。谢云芷平日对诗词有研究,却也不看策论,提醒不了他。
果然,谢玉停顿了三秒,眼底的羞愤更郁。姜宜有意激他,“怎么背出前三句也很为难吗?”
谢玉几乎咬碎了牙,盛怒之下抓起香案上的裁纸刀,扑上来就要划破姜宜的脸,姜宜一个撤步堪堪避过,谢玉再动手时便被老夫人厉声喝止。谢云芷这才缓慢出手,阻止谢玉。
孔嬷嬷冷斥道,“玉哥儿!这是做什么?平日里学的诗书礼仪念到哪里去了?你今日鲁莽行事,失了体统,若是传出去,叫人说咱们家家风不严,没有管教好你,到时候只怕连故去的老侯爷在地下也是脸上无光!”
上首的老夫人,总是宽和带笑的脸上罕见地严肃,甚至透出冰冷的怒意。谢玉被劈头盖脸这么一通警告,垂头丧气,谢云芷也止住了哭腔,柔柔跪了下去代弟请罪,谢玉去扶姐姐起来,未果后也跪了下去,只是细细瞧两人,眼中的怒火反而愈盛了。
老夫人瞧见谢云芷哭过后脸上残红一片,无端地生出怜悯,想她父母过世的早,她二人孤苦伶仃。便又缓和神色,叹一口气,“起来说话吧,地上凉。”
姐弟两扭捏着不肯起来,孔嬷嬷将人扶起后,老夫人又语重心长道,“姜宜说的不错,若云丫头与宴儿两情相悦,我又岂能不成全?这世间事,喜欢最勉强不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眼看着你耽误一生?你岁数也不小了,是该说一门好亲事,我叫你表兄表嫂张罗着,一定寻一门家事清白的好人家,断不会亏待了你。”
谢云芷嘴唇微动,睫毛来回颤动,胸腔起伏,却不再出言反驳老夫人,只竭力忍下即将滑落的泪珠。
老夫人又看向谢玉,“你若是书读不进去,便叫宴儿带你去沧州大营历练,学习本事,日后战场杀敌,博得军功,算是给你父母一个交代。”
谢玉低着头,迟迟不敢答应,战场厮杀并非儿戏,稍不小心便掉了脑袋,他好好的少爷不当,去边疆吃苦,傻了不成,断断不肯去。
姐弟二人不吱声,不多时谢云芷便提起裙子,低声告辞。
他们离去,姜宜也尴尬的请辞,她原不打算生事,不想谢玉这时候捅破窗户纸,闹出来,谢云芷再一哭,事情便不可控了,再待下去也是为难,便寻了借口,再三央求回去,得老夫人首肯后,便轻轻退出门,飞快回自己院里。
回去之后,姜宜辗转反侧,她一直觉得谢云芷是季宴爱而不可得的皎皎白月光,是自己的存在阻碍了他们的真爱的步伐,这一刻却明白了,分明是不爱。
这样一想,季宴每次对谢云芷的安慰,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并未过分逾矩。
不过这些与姜宜无关,她与季宴铁定是不会有将来的。这样想着,姜宜立即将下乡提上日程,早筹谋,早准备。
之后几日,老夫人的病总不见好,纠其症状,实为落下病根,反复发作。
谢云芷日日陪着老夫人,姜宜为免和她争执,去的少了,去了也是施完针就走,并不多待。
在自己院里,也是找来些医书典籍,苦思冥想,为老夫人研制出温吞经络,祛寒去湿的药方。
苦想几日,终于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