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乘机道,“我的衣料都被栖云收着,她得与我同去。”
王嬷嬷摆了摆手,“废什么话,快去!”
姜宜拉着栖云,急匆匆进了里屋,王嬷嬷不放心似的,紧跟着进来。
栖云从衣柜里翻出几件成色好的衣料呈到姜宜面前,姜宜从里面挑了件淡绿色的平罗衣裙,这件衣裙素而雅,其上并无无一朵花纹,只袖口用茜绿丝绦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百合云绣,很衬各类首饰。
姜宜接过衣服,略有迟疑,当着王氏的面换衣服,有些不自在。王氏也深知这一点,却不让步,冷道,“咱们都是女人,况且我也上了年纪,王妃有什么避讳的?快换吧!”
姜宜不得已,只换了外衣,又叫栖云把所有首饰拿来。这些日子姜宜立规矩,将从前丢的首饰讨回来不少,这次便专挑贵的,从头至尾戴了个遍。
栖云千万个不愿意,谁人不知王氏最贪财,被她看见,少不得丢几件。好不容易拿回来,再被人抢走,想想心里就割肉般疼。
拗不过姜宜,栖云在姜宜身上戴满了珠翠。姜宜揽镜自顾,甚是满意。
出门去,王氏果然惦记上姜宜满身的珠翠,对姜宜推推搡搡,暗中向两个仆妇使眼色,对姜宜又打又掐。
姜宜忙卸下手腕上新戴的脂玉手串,送到王氏手里,讨饶道,“小小心意,嬷嬷拿去打酒吃。”
王氏欢喜的接过,随手掂了掂重量,红翡珠子自她指间漏下,日光穿透而过,将里面镌刻的小字折射在了铺设花岗石的石板上。
栖云瞥见,顿时睁大了眼睛,指着手串,连畏惧都顾不上了,脱口惊呼道,“这不成啊,娘娘,这手串不能送人。”
王氏一愣,旋即敏锐地挑起了眉,“有什么来历?”
栖云抢身上前,一把扯过手串,攥在掌心,“这是……”姜宜摁住她的手背,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随后将手串重新递与王氏,“这是家里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虽不是什么绝世美玉,但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
王氏冷笑一声扯过来,“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姜宜垂着眉,“虽不值钱,也是一片心意,嬷嬷不要嫌弃。”
王氏毫不客气的收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不坏好意的仆妇,姜宜忙取下两个戒指分别递到两位仆妇手中,讨饶道,“小小心意,二位嫂子拿去打酒吃。”
那两位仆妇同样欢喜的接过,透过苍白的日光看上面的光泽。
脂玉手串,是老夫人才赏的,上面刻着“宜”、“宴”二字,意为夫妻二人永结同心,金属嵌宝石戒指是姜宜的嫁妆,墨玉翡翠戒指是季宴随身戴身之物,三样东西都不是凡品。
最后,姜宜瞧见王氏仍不满意,又将乳白丝绦束腰上垂的青玉连环佩连同香囊一同解下来,送到王氏跟前。
栖云又是一声哀嚎,“娘娘呀,这个不能送啊,这个可是——”又被姜宜摁下。
王氏面露怀疑,姜宜赔着笑,“没什么要紧的,嬷嬷只管收下,这种东西王府里多的很,嬷嬷别嫌弃就好。栖云这丫头穷惯了,什么都舍不得。”
栖云心中默念:娘娘呀,这些都不是您的,这墨玉翡翠扳指王爷落下的,早晚想起来还是要还回去的,这会子做了人情,王爷讨要时,拿什么还?
打发了这三人,其他人也开始眼红,跟在姜宜身边左撕右打,为免挨打,姜宜又分别拿下了项圈,发钗,耳坠,步摇……
眼见姜宜身上的首饰一件件被卸走,栖云急出了泪花,若不是姜宜死死摁住,她就要和这些人拼命。
最后,姜宜身上只剩一件攒金丝雕花鎏金如意凤冠,姜宜将它从头上拿下来的那一刻,仆妇们猩红了眼,都明白单这一件,比所有人手里的珠翠加起来还要值钱。
栖云止不住落泪,恳求姜宜,“小姐,这个不能送人,这个真不能送人,这个要是送了人,就闯下祸事了。”
姜宜不便解释什么,只握紧她的手轻声道,“栖云,没关系,千金散尽还复来。”
栖云低声啜泣,“可这是御赐的宝物,丢了是死罪。”
哭声太小,仆妇们并未听清话的内容,只当栖云是舍不得。
姜宜高高举起凤冠,“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便将这凤冠赠与她。”
一位妇人大声道,“我说我说!老夫人服用了栖云姑娘送去的药,上吐下泻,中毒一般。表小姐怀疑栖云姑娘下毒谋害老夫人,王妃是幕后主使,叫我们来拿人!”
其他人也喊起来,内容和第一位说的差不多,姜宜将手里的凤冠丢向她们,松手的一瞬间,那群妇人便一窝蜂冲上去抢夺。
每个人手里至少有一件姜宜身上值钱的物件,笃定姜宜这次翻不了身。但她们还不知足,很快因为一只凤冠叫骂起来,从一开始吵嘴,到互相推搡,再到撕扯头发,最后演变成互殴。
这样出格的举止,在世家大院定然是不许的,护院以极快的速度牵着狗来拿人,姜宜趁乱带着栖云离开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