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城上方被天谴笼罩时,万里之外的镜宗同样受了波及。
此时已是夜间,有些弟子歇息了,有些还醒着,夜间也不松懈,在松间石上苦练剑术,电闪雷鸣时,睡梦中的人被惊醒。
“啪啪啪!”一扇扇窗户打开,弟子们顶着狂风往外望。
狂风掠过山野,门扉被吹拢,舍管里只听砸门声作响,天空中云海奔腾。
弟子们望着乌云齐聚到远方,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止镜宗,尘世间、凡是此时清醒着的,无不往乌云聚集的方向看去。
不知多少人被扰了好梦。
镜宗后山,奈云容容坐在窗边,荡着双腿,两手向后撑着窗台,任凭狂风将窗边的轻纱吹的乱舞。
旁边屋子窗子打开,展洛一张脸被吹得变形,衣服鼓成了个球,抓着窗边才没被吹走,哆哆嗦嗦开口:“这是怎么了?”
“司家那边出事了。”奈云容容没看他,依旧望着天边翻滚的雷龙。
沐青长老一直躲着不见人也不是个事,又没学过易容,这关头也不好找旁人,她特地来了一趟,给沐青长老换了张脸,以便她能更自由地出入。
奈云容容办完事也没走,索性在这留了下来。
虽说展洛就是个傻小子,别说不记得前世的事,就是记得,依照他这个性子,两人出去喝酒吃肉还行,但要说谈心,实在无甚可谈的。
对牛弹琴都比这样好。
可她实在找不到旁人了。
人总是会贪恋过去的气息,即是记忆没有那么美好,但伴随着自己一路走来的人,身上总是带着特殊的烙印。
自从做了那个梦,这段时间里,奈云容容一直神思恍惚,和她住在一起的女孩子都察觉了出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奈云容容说不出口。
她是翎卿身边唯一的老人,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翎卿的威严,还有她自己,威风凛凛的万颜狐,也是要面子的,和旁人再亲近,也不可能掀起自己的伤疤展示给旁人。
她只能找展洛。
两人这一世交集甚少,展洛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好在展洛不怕生,她借着翎卿和沐青长老的关系,他们很快熟了起来。
恰好展洛这边空厢房多,她随便捡了一间,把自己易容成一名普通男弟子,在这里暂住。
一群男弟子中混入一个假的,还就住在自己隔壁,展洛默默裹紧了衣襟。
“司家?”展洛张口就喝了一口风,连忙躲到窗户后,手忙脚乱给自己支起一个结界,“这不是长嬴去的那个地方吗?不就参加个寿宴吗?能出什么事?”
奈云容容笑了。
这话问的,她都不知道怎么答
难道说你的长嬴兄弟就是去挑事的,不出事才怪。
展洛心大,想不通就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那他不会出事吧?应该不会,掌门也在呢,肯定会护着他的。”
奈云容容笑出了声。
展洛说:“容容姐,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说得挺对的,”百里家那档子破事就是奈云容容去调查的,南荣掌门和百里家的关系,还有中间一闪而过的微生家,她都了然于胸,“南荣离确实会护着殿下。”
只不过,翎卿需不需要,就两说了。
外头风小了些,展洛伸出头去,原本想劝她别坐在那了,当心被风刮到。
这风里掺杂着雨,大半夜坐在这吹一场夹风带雨,又不拿灵力挡着,纯靠自己扛,生不生病不说,身上一片湿,总归不好过。
可他往旁边一看,差点以为看到了一个女鬼。
奈云容容脸色纸白,眼睛黯淡无光,长发垂落到地上,灰白色的薄纱长裙被风吹得凌乱,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边,活像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了一样。
“容容姐,你怎么了?”
奈云容容轻声说:“我上个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母亲,她又生了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