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说话说一半的?”谢景鸿无奈,“你真没事吧?”
“没事。”翎卿说。
他看着可不太像没事,谢景鸿总觉得翎卿这几个月好像又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一般来说,有了相知相伴的人,不该变得更平和吗?
为什么翎卿反而更偏激了。
就因为那个所谓的未来?总不会是房事不顺吧?
“接你的人来了,”翎卿说,“我送你?”
“这倒也不必,”谢景鸿心中有疑,却只能强行让自己宽心,毕竟他管不了翎卿的事,“你忙你的,我自己走。”
晋国皇室的仪仗浩浩荡荡开到眼前,禁卫军将帝王车辇驾到他身边。
老太监弯腰扶着他上车的时候,他回过头,“虽然你有些事不愿意和我分享,但我还是想说,翎卿,不用逼自己太狠了,时间还有很多,你身后的人也很多。”
“那样的未来一定不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只会因为我不认识你,我若是认识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活下去,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翎卿怔然。
“我知道,你有心仪的人了,也不是想争什么,”谢景鸿垂目看着他,很是温和地说,“刚才我就想说来着,你一直打断我——既然是你选择的人,你至少还是多信任他一些吧,为什么觉得他会站在你对面呢?就算我们活不下去,他是活到那个时候的吧?他站在你对面,难道还不足以证明那个未来的虚假吗?还是说你连自己都不相信?”
翎卿抿了下唇,没答,只是目送他放下帘子远去。
“你这样可真不讨喜。”身后远远传来一道桀骜的嗓音。
翎卿听出了来人的身份,还没转身,太阳穴先抽了一下。
司家的事过去,有些人走了,可有一人还留在这里,来这里就躲不开。
何况对方还是专程为他而来。
秦太子双手环胸,倚靠在不远处的墙边,这人长得人高马大,剑眉星目一张脸,本该正气凛然,偏偏性格暴戾得不行,身上随时散发着择人而噬的气息,惹得旁人都绕着他走。
“好像别人只要一关心你,你就浑身抗拒,他要是再多留一会儿,你怕是恨不得想出十八套拒绝的话,把对方逼到你的对面去吧。”
“说得好像你关心过我一样。”翎卿冷淡道。
“孤哪里没关心你?”秦太子挑眉,“当初孤就说要把你从魔尊手里讨出来,是你自己拒绝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怪起我来了?”
先不提老魔尊就不可能答应,况且,“给你当男宠和给魔尊当弟子有什么区别?”
翎卿提不起精神。
“胡说八道,这如何能混为一谈?他那是想把你抽筋拔骨,但孤可是正经娶太子妃,就连我父皇那边都说通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也都准备好了,就连我皇妹都答应了等我死后继承皇位,延续秦国辉煌,整个皇室就等着你嫁进来。若非你拒绝,这些年你跟着孤,要什么孤给不了,锦衣玉食龙肝凤髓,要什么给什么,还有那百里璟,你说一声,楚国我都给你平了。”
“谢了,不必。”
翎卿还是更喜欢让别人当自己的妖妃,自己当昏君,而不是去给谁当妖妃,回头别人清君侧的时候,还要把罪名推他头上。
西陵慕风惨白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阴恻恻道:“听闻陈最之正在四处找亦无殊,你说孤是不是该去和他结盟?”
和陈最之有些许不同,他也知道亦无殊身份,且还是翎卿自己告诉他的,只是没能亲眼见着过亦无殊。
当年他求娶翎卿,翎卿便坦言告诉了他亦无殊的存在。
“他都死了!”西陵慕风还记得自己当时这样说。
从小到大,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有过这样求而不得的时候。期期艾艾去求娶,却被告知对方在守着一个死人。
那样满怀不甘的心情,只要一想起来,他至今还气得心绞痛。
“他会回来的。”翎卿回答他。
西陵慕风永远都忘不了,彼时翎卿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没有言之凿凿地发誓,也没有激动愤怒,觉得自己被冒犯,只是平静地说:“他会回来的。”
如果说陈最之是靠着亦无殊周身的气质认出他,那西陵慕风就是靠着翎卿——只要出现在翎卿身边,那这个人肯定就是亦无殊。
翎卿淡道:“你再孤两声,我送你去和□□做伴。”
西陵慕风张嘴:“孤……”
他恶狠狠停下,强迫自己改口,“我习惯了!不是故意跟你摆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