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之忽的笑了一声,“看你紧张的,何必呢?把死士撤了吧,又打不过我,等会儿要是动静太大,把其他人引过来,人家上前一问,还得纳闷一下,俩失败者怎么还能争风吃醋起来了,我是不怕丢脸,但我感觉你怕。反正我们谁也抢不到手了,也算同一个人的手下败将,同一个坑里跌倒的兄弟。”
“……”
陈最之:“配合一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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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云容容推开门,窗格的阴影在地上移开,她踏进门,白底软靴踩在青玉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屋内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药味、长久卧病在床发出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卧房深处,似有若无的呻吟飘过来。
转过几道屏风,又经过几重帷幕,苦涩的药味骤然浓郁。
她终于见到了病床上的人。
奈云容容站在一丈远的地方,神色不明,看着床上只剩一把的瘦骨,还有厚重棉被之下细微的起伏。
周云意打定了心思磋磨密宗宗主,屋子里非但没有布下任何阵法维持温暖,还将几扇窗户通通打开,任凭秋意凉风对着床吹。
似被来人的脚步声惊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勉强睁眼,黄褐色眼皮掀开一条缝,只看到一道模糊纤细的女人身影立在不远处。
密宗各处一片混乱,这一片又被周云意刻意隐藏,不让外人入内。
没人顾得上一个快死的人,也就没人通知他,他还以为是周云意又来了。
也不等分辩,就含糊不清地骂:“逆女,你杀害母亲、对自己亲生父亲动手,不得好死……”
“周云意死了。”
密宗宗主愣住,这道清亮的女声十足陌生,不是周云意,是谁?
“不过你说的不错,我也是个逆女。”
奈云容容走到床边,撩起床边悬挂的帘子,低头看去。
浑身的毒素让密宗宗主再也维持不住青春年少的外表,床上的只是一个枯黄矮小的老头,不知道是病缩了水,还是老成这样,瘦骨嶙峋,眼珠混浊得看不清底色,被一床被子压制得动弹不得。
她轻轻嗤笑一声,“真丑。”
“……你是谁?”密宗宗主吃力地睁大眼。
奈云容容歪头,“你还记得苟青山吗?我是她女儿。”
密宗宗主只觉得茫然,他平日里并未把自己的妾室当人,兴致来了什么称呼都能叫,花了几息才想起来苟青山是谁。
那眼前的人岂不就是……
他眼底骤然爆出精光,仿佛看到了从周云意手下得救的希望,却又飞快收敛,虚弱地开口:“原来是你啊……”
他竭力抬起头,眼角冒出泪水,沿着脸庞滑落。
“孩子,你回来了?为父找了你好多年,你这些年在外边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云意没有刁难你吧?她、她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已经快要压不住自己的狂喜,急迫地想要从奈云容容这里得到确认。
这份好消息宛如一剂仙汤妙药,让他久旱逢甘霖,死气沉沉的脸都焕发了光彩。
奈云容容特意等他费劲地把话说完,才答道:“不怎么好,今天回来的,你没听错,周云意死了。”
她把一盏灭掉的魂灯扔在床沿。
周云意死在神罚之下,和谢斯南一样,形神俱灭,魂灯自然也灭了。
她在司家秘密布置了秘法,就算死于非命,魂灯也照不出生前遭遇,一旦熄灭,就只是一盏普通的灯罢了,不过密宗宗主肯定能认得出来。
他这才敢信奈云容容的话。
“太好了!”被折磨太久,密宗宗主压根维持不住他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激动得握紧拳头,老泪纵横,又想起要褒奖这个新找回来的女儿,忙伸头去够她,“做得好,做得好!这才是为父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