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年也不是没打过亦无殊主意,但自己冰清玉洁一张床,怎么能让亦无殊糟蹋了,忍忍算了。
可昨夜天上漏雨,亦无殊非要挤上来。
久违地体验到了床上有个热源过后,翎卿有些舍不下了。
反正这床也被亦无殊睡过一回了,再怎么也变不回他从前干干净净的床了,索性就这样,亦无殊不是不让他杀人吗?那就让亦无殊给他扛着。
亦无殊叹道:“那日不该带你出去的。”
“晚了。”翎卿拿手贴着他脖颈取暖,闭上眼。
拜那位倒霉的西宁王所赐,从前还只是老神使知晓翎卿存在,神使们大多知晓分寸,不会拿着亦无殊的事到处嚼舌根,但在亦无殊离席之后,地上的四方列国一夜之间得知了神明家中还有位小殿下的事,各种言论猜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但诸般言论,最后都只汇向了一个结论。
亦无殊是真爱重他身边这个孩子。
世间并非只有人族,还有些山精鬼怪,族群大些的,自封个王也不是什么怪事。要说龙族在青道洲一战中近乎于全军覆没,但凤凰一族却还存于世,且是妖族中排得上号的大妖。
凤凰王位更替,邀了亦无殊前去观礼,亦无殊也给了他们这个面子去了,等宴会结束,十分自然地将桌上一盘果子收进琉璃匣中,旁人问起,他就说家中孩子爱吃。
全然不顾什么脸面。
再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掐着指头算,也只能找出那么几个重要的节日,但亦无殊却是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世间只有几个节日没关系,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再掐出个节日来。
掐不出来,就全世界去搜罗,总能挖出稀奇古怪的节日来。
“……你是说,今天是树妖一族的‘起来走走节’?”翎卿望着手腕上新添的金镶玉镯子,有些迟钝地重复亦无殊的话。
他身上加起来块十斤的“石头”,明明坐在家里,愣是给了他一种深陷泥沼的感觉,都快把他封印在了凳子上了。
桌上摆着一盒莓果,亦无殊递给他。
亦无殊每日早晨照例去外边的仙山,日落而归,手里往往会拎包糖或者其他零嘴,若是去的远了,要出个远门,带回来的东西就会更隆重一些。
人家是贼不走空,他是见着什么都想给翎卿带点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天天去打猎呢,凡是出门,不带个东西就不好进家门一样。
翎卿足不出户,就见到了雪山上被封入冰中的松枝,海边晶莹剔透的海螺、花束更是家常便饭。
有时亦无殊看翎卿喜欢,还会在院子里种上几株,久而久之,城墙上都种满了花。
当然,两人偶尔也会吵架。
一次亦无殊带了糖饼回来,因为分赃不均,翎卿脚蹬在亦无殊脸上,使出了浑身的劲和他抢最后一块。
“你还小,不可以吃太多糖会蛀牙的!”
“卑鄙的大人,压根就是你想吃吧,我不管,这是我的!”
“不为了你好还是让我来吃掉它!”
“不!可!能!”
再比如亦无殊教翎卿写字。
也是亦无殊家长心态作祟,觉得不能让孩子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岛上再大也就那么点地,没点事做怎么成呢?
于是开始亲自教翎卿读书。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上苍啊,这个人养大了我,我太想和他成为同僚了,生命长长久久不断绝,我要帮他干活干一辈子。”
翎卿:“…………我是傻子?”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吧,况且这读都读不通啊。
亦无殊充耳不闻,兴致勃勃,“还有这个,这个呢,叫公务。”
“跟我念,我以后要帮亦无殊分担好多好多公务,让他能享清福。”
翎卿把书拍到他脸上,“你自己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