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秘密保护起来了。”太子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画押的供词,是来自当天看守刑部的官差的,“若不如此,怕是周允能又要教唆四弟犯下毒杀朝廷官员的重罪!”
皇帝脸色一沉,他接过供词仔细浏览,却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皇帝将供词往桌上一扔,冷声道:“魏闲,早朝的时辰到了没有?”
听见喊声,魏闲赶忙从外面探出头来:“陛下,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从龙床上下来:“替朕更衣,朕要去上朝。”
*
今日皇帝早朝的时候迟到了一段时间,众臣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正要请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进宫去瞧瞧,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帝就自己出来了,但不止皇帝一人,他身边居然还跟着本来还应该待在南边赈灾的太子!
四皇子一党的臣子不由立即变了脸色,四皇子更是惊讶,眼睛不由紧紧盯着太子,目光灼人到似乎要在太子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但太子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恭敬地站在皇帝身边垂手低头,看起来很是乖巧。
皇帝走到高座之上缓缓坐下,冷淡的目光从底下臣子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人的脸上。
周允能接触到皇帝的视线,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慌乱,可他很快又镇定起来,端正地站好不动。
谁料下一刻,皇帝充斥着冷意的声音响起:“周允能。”
喊的不是周爱卿,也不是周大人,而是他的全名。
周允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好像有了一点预料可又不敢相信。他不由看向四皇子,却未曾想四皇子并未有想替他说话的想法,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周允能心里明白,随后慢慢地跪下,说:“微臣在。”
“你可知罪?!”皇帝一声冷喝。
周允能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手脚都忍不住发软,可他还是强撑着说:“臣、臣不知。”
皇帝冷笑一声:“挑唆皇子,陷害忠良,你还说你不知罪?!”
挑唆皇子,那就是与皇子无关。
四皇子垂在身边紧握的手慢慢松开,视线便不再看向周允能。
周允能瞪大了双眼:“微臣冤枉啊!”
“你自己看!”皇帝将那份供词甩出来,“陷害周稚宁,意欲毒杀其长姐,你竟然还说冤枉?!”
周允能赶忙膝行上前将之捡起,一目十行之后,他脸色骤然灰败。
再无法欺骗自己了,果然就是毒杀周巧珍的事情事发了。
周允能拿着证词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人命对于朝廷命官来说可以不当一回事,也可以很当一回事。当你权势鼎盛的时候,你就是随意冤杀了人都可以无罪释放。可当大厦将倾之时,哪怕你只是杀人未遂,也会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
果然,皇帝话音落下,李显和曹元通紧接着就站了出来。
这二人是多年的好友了,就连在官场上参人家一本都参的十分默契。
曹元通说:“周允能欺上瞒下,恶意罗织罪名,肆意陷害朝廷命官,其心可诛!”
李显说:“周允能行此举分明就是蓄意公报私仇,毕竟他与周稚宁早有旧怨,毕竟当年他身为周稚宁的亲伯父,居然还能当堂检举周稚宁,实在是令人不齿。微臣甚至怀疑所谓的‘私奔案’,就是周允能自己逼迫周小姐为他所用不成,这才想要秋后算账。”
有了他们做先锋开头,北派的官员也都纷纷站出来,揪着周允能平日里犯下的一些小错,比如朝会的时候迟到,出西华门的时候没能给高悬的匾额行礼,出行的时候坐了不合礼制的轿子,等等,险些将周允能说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而南派的官员有一半是太子的人,他们自然不可能跟周允能说话。有一半是四皇子的人,他们没收到四皇子的明示自然也不可能说话。还有一小撮保持中立的人,更加不会为了周允能蹚浑水。
于是朝堂之上除却北派官员的指责以外,居然没有第二种声音出现。
周允能还妄图再撑一撑,道:“陛下,臣当真冤枉啊!他们这样说是在构陷微臣!何曾有什么证据?这证词……这证词是可以伪造的呀!”
话说出来,全场更是一片寂静,无数的目光落在周允能身上。
周允能道:“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歹毒的手段,想要捏造罪证,置微臣于死地!陛下万万不可听信此人一面之词啊!”
话音落下,周允能却只看见了皇帝冷冰冰的眼神。他还没能理解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是小太监拉着嗓子喊:“大理寺少卿赵淮徽赵大人上朝!”
这一句话仿佛是投入水面的一块巨石,一下子打破了刚才寂静无声的场面。
众人纷纷往回看,只见十二道汉白玉桥旁远远地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穿着绯红官服,眉眼冷淡俊美,一双黑色眸子仿佛高山之雪,冰寒迫人。
“赵大人不是说卧病在床,难以起身么?怎么今日倒是来上朝了?”
“赵大人身边跟着的是谁?”
“这样的架势,赵大人似乎别有所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