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哪怕表现出哪怕一丝丝的迟疑,我都可以动摇内心对他的依恋和信任,进而进一步掌握主动权。
可是现在光是违抗着摇尾迎接他回家的想法就足够艰难了,我还要对抗一个对自己的暗示和调教有足够自信的催眠师。
实在是让我有些心力憔悴。
“好耶!端木翎的一分~”他似乎并不为自己被宣告的胜利而感到什么不快,反而很可爱地比出一个V字手,满脸开心。
妈的傻逼,我暗骂自己一声。连他比个手势都要觉得可爱,这不跟花痴女一样了么。
“咳、咳嗯…”半是掩饰自己的尴尬,半是将我首战不利的事情揭过去,我试图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我将指节上的“溺尸”戒指展示给他,挑着眉头道:“关于你在没有申报的情况下催眠组织成员这件事。”
随着笛卡尔排除法的生效,我也逐渐找回了几分过往可信的记忆。
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人一样,同属于一个叫做心海的催眠师组织。
整个组织其实分为混沌与心海两个部门,区别是部分理念和行事风格的不同。
为了确保组织的保密性和内部成员的安全,对同组织人员的催眠必须在公证人的主持下进行,并且会由组织亲自订立一些确保被催眠者人格完整的基础条约。
可按我身上的那些暗示来说,别说人格完整,我都快人间失格了。
“嘛……不挺好的?”端木翎脸上还是那欠揍的微笑。
“只要双方都幸福快乐不就没问题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没报备呢?我们反正又不怎么参加组织活动,没人知道的。”
“呵……呵呵……”我脸皮抽搐着,这个男人的混蛋逻辑非常强悍,十分精准地在人的怒点上跳小天鹅湖。“合着我不算是人是吧……”
“听着,我对你那什么主仆游戏、宠物养成没半点兴趣。以前的事情可以算是既往不咎,我也不打算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找上的我。”我也不打算墨迹废话了,跟他胡搅蛮缠下去只会被他的逻辑强暴得体无完肤还乐在其中。
“帷幕之外我管不着,别打我的主意。”
“我已经启动了我的紧急预案。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组织卖到不知道哪个煤窑里面,要么就把我的名字还我。”
是的,我之所以还和他废这么半天话,就是我发现我身上的催眠已经深入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其标志就是将作为整个人主体性象征的姓名彻底遗忘,交由施术者保管。
只要施术者不主动归还的话,这个人即使是离开催眠师身边,也会永远无法建立起真正完整的人格。
时间一长,要么是变成精神病,要么就是灰溜溜地回到催眠师身边。
幸好,我身为组织的注册催眠师,为了防止眼下这种情况,组织为每个人都订制了一套紧急预案。
这一套预案的启动不需要任何主观上的动作,启动条件可以是长时间的失联或是偶尔的意识苏醒或者是像我这样虽然解除了部分催眠暗示,却没能获得完整人格的情况。
紧急预案不会触发任何催眠师设立的示警措施,也不会触发抵抗心理机制。
就好像是呼吸一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只有在完成后才会意识到紧急预案已经启动。
一般而言,紧急预案启动后的五天,如果无法确认预案者的人格完整和生命安全,组织就会启动一次响应级别极高的警报。
哪怕预案者只是刚刚加入组织的无名小卒也会如此,这关乎组织的声誉和每一位催眠师的归属感。
毕竟让一群各色各样掌握非法手段的人心悦诚服地聚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诶——这种掀桌子一样的手段好狡猾哦。”他懒洋洋地伸长着身子趴在餐桌上,像是只百无聊赖的猫。
“不论哪个选项都超级没意思啊!最后一个选项尤其没意思!”
我清晰地感觉额角的青筋在抽搐,端木翎的这种态度尤其让人火大。就像是一块油盐不进的滚刀肉,直叫人恨得牙痒痒。
“对了,不如这样吧!”他像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两眼都射出兴奋的光芒出来。“我们就拿最后这五天来打个赌。”
“在执法人来之前的这五天,我们来比一下谁的催眠技术更厉害怎么样。不论输赢,五天之后我肯定都要把名字还给你的,而且我还得被送去煤窑,就算是让你解气了,怎么样?”
我总觉得他的话语里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且话说回来,我为什么非要和他玩这个愚蠢的赌局不可呢?
“想都别想。”绕出了端木翎思维陷阱的我义正严辞地拒绝道:“你要耍赖尽管耍好了,我就不奉陪了。”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提起自己的行李箱便准备走出房门。
当然,我也提防着他暴起伤人的可能性。
虽然在催眠的残留影响下我不能主动伤害他,但要是他伤害我就另当别论了。
我口袋里装了一小瓶自己做的胡椒水,还有屋里翻出来的螺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