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家?」顾南枝捏着鼻子问道。
「左边第二家……」于老六耷拉着脑袋往前走。
宋柏也想跟上,被郁离一指头戳在脑门上制止了,道:「少儿不宜,阿柏不准去。」
「那阿姐也要留下陪我!」宋柏难得没跟他唱反调。
「行,正有此意。」郁离眉眼弯弯,冲顾南枝笑笑:「阿枝和阿柏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郁离转身欲走,一只小手忽而扯住他衣袖一角。
男人回眸望她,觑着少女羞红的脸颊,莫名肖想起咬上一口会是怎样的口感来,这念头甫一冒出,素来自诩出淤泥而不染的公子便在心底暗骂自己:如此轻易受环境影响,姜郁离,你还真是堕落了……
「……我,我担心…无我作陪,那于老六会对你不利……」顾南枝睁着一双汪汪的眸子看他,小声嘟囔道。
这丫头定是对先前在陶然居二楼时,于老六险些出手一事惦记上了!
「放心吧,不会的。」郁离莞尔,宽慰般拍拍顾南枝的手,又放在掌心握了握,换了诙谐的语气道:「我比他高出那许多,就算真动起手来,他怎会是你相公的对手呢?」
「什……!」顾南枝一下松开,气得嗔道:「…你…你你瞎说什么……!」
想再埋怨两句时,郁离却已经朗声笑着随于老六走远了。
顾南枝停在原地干跺脚,双手敷在面颊上,闷声道:「走阿柏,往边儿上站站,别挡了路。」
「这狐狸!」宋柏与她侧走两步在墙边站定,恼道:「惯会在口头上占阿姐便宜!」
「就是!」顾南枝不假思索地附和。
「没一次见他真的上门提亲啊!」宋柏气鼓鼓又道。
「就……!」顾南枝蓦地截住话头,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向宋柏:「阿柏?你还是我弟弟阿柏吗?你怎的开始帮他说话了!」
宋柏挠挠唇边,暗地里诽腹:还不是你们两个整天卿卿我我,实在是有碍观瞻……
正值年少的姐弟俩并没有等待太久,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道颀长身影就再次出现在小巷路中,款步朝这边走来。
宋柏蹲在地上左顾右盼,眼尖第一个瞅见郁离,忽的起身,朝巷中一指,道:「阿姐!郁哥儿出来了!」
顾南枝靠在墙上,闻言拍拍衣裳蹭灰,还不等她迎上去,郁离就已经行至眼前。
「傻丫头,不远处有茶棚,怎的没去坐着等?」郁离一来便牵过顾南枝的手,领着她二人往街上走。
「呸呸!你才是傻丫头!」顾南枝挣动两下想抽出手来,可那狐狸攥得死紧,娇嗔瞪他,也只一副笑眼熠熠的模样。
「行了行了,」宋柏撇嘴,双手枕在脑后闲闲跟着,提醒道:「于老六呢?怎没跟你一起出来?」
郁离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被老鸨扣下了。」
「扣下了?什么意思?」顾南枝被他的话吸引,也就不再纠结牵不牵手的事了,只顾探究地盯着他看。
「原来他推三阻四地不愿前来,是因赊欠了老鸨许多帐目,十九日那次就没给钱,推说过两日给她送来,谁知再找不见人影,今日正巧被老鸨逮个正着,现下应是正商量着打杂抵债呢。」
说话时,郁离领着他俩边走边逛,此处不比雷府所在的城中心,这里略显偏僻且荒芜,除了这条见不得光的花柳巷,周围便都是些破屋老宅,酒馆茶楼稀疏得没几家,路边茶棚也只有一人打理,唯一有点人气儿的,是家体量不大的面馆。
折腾了半日,午膳又进得不多,三人此时均的腹中空空,走出两步嗅到空气飘香,不自觉往那处面馆走去。
「……也没跟烟儿知会一声,咱们今个儿不回去用晚膳了…」顾南枝寻了处临街的空桌坐下。
「事急从权嘛,再者说,雷沛知道咱们查案去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至于跟雷烟姑娘过不去,会告诉她的。」郁离看了看墙上挂牌,点了三碗招牌阳春面。
「快说说,于老六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宋柏说着,翻过桌上倒扣的茶碗为三人倒茶。
经他提醒,顾南枝也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
郁离摇了摇头,叹道:「那娼馆里确实有个叫迎春的,当夜一整晚都与于老六在一起,老鸨丶帐房皆可证,记帐簿也拿给我看了,于老六先前说的……应是实话不假。」
「嘁,瞧他那干巴瘦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本事杀人的。」宋柏扶正店小二摆过来的面碗,「白忙活一天!吃完了就回吧!」
顾南枝点点头,郁离也正有此意,三人走了一天确实是累了,无言中吃完了这顿略显朴素,却足矣慰藉肠胃的汤面。
等三人辗转回到雷府,已是月上中天,府里到处静悄悄的,挂着白幡,灯火不足之下显得有些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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