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宝举起墨宝给梁鹤深欣赏,杨雯同时给了他一个眼神,明显在问:小学毕业,并非文盲?不是她没见识,这看似轻佻随性的几笔,够多少人学一辈子了。
适时,倒扣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新的微信消息,来自秦淮远:妹宝,回家没有挨你世叔的罚吧?周末红谷会展中心有个蜀绣展,感兴趣吗?要不要一起去看,恰好有多出来的入场券。
紧跟着两张交叠起来入场券的照片,写着:魂萦文化研究室X丁映蜀绣非遗工作室X北城大学蜀绣研学中心联合文化展。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魂萦三国?不是一款网游吗?梁鹤深记得很清楚,他还投资了这个工作室。
梁鹤深摁掉手机,再抬眸看地面,只剩了那幅被随手丢弃的水墨画,两个人啊,早没了踪影。
心情忽然不爽,说不出理由,再打开手机,斟酌半天,想回:不是世叔,是……
是什么?他做了她十几年的世叔了,现在不认了?
咬牙删掉,最后冷漠地回:不是本人。
另一边,收到回复的秦淮远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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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照旧是各吃各的,但改在一张桌子上吃了,妹宝盯着梁鹤深的营养餐,沉思,眼里写着想吃。
梁鹤深不动声色地移了移面前的几只盘子。
妹宝没理解,闷不做声地吃完自己的,怏怏不乐地下了桌。
梁鹤深:「……」
不知道杨雯用了什么法子,当天夜里妹宝就在书房门口徘徊起来,门没有锁,隙着条小缝,从走廊洒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
梁鹤深合上电脑,望了一眼:「有什么事进来说,在门口转什么?」转得他眼花头晕,还总是走神想看。
妹宝推门进来,纠结犹豫着开口:「世叔,我想丶想念书了。」
梁鹤深挑了挑眉,脱口而出一个带着问号的「哦」,漫不经心的调子,格外有深意。
脱离课堂太久了,妹宝被这个「哦」扰得心慌,不自信地问:「您丶您不信吗?」
梁鹤深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
程奚音说得对,文凭对普通人而言确实要寒窗苦读十数载,但凭他的钱权势力,砸钱砸人脉也能砸出一个高材生来。难吗?不难。
他手指轻敲桌面,语气闲闲,事不关己:「想考大学?」
妹宝点头,弱弱地「嗯」了声。
「大声点儿。」梁鹤深忽然放沉了音调,睫毛轻轻抬着,看着懒,实际上很严厉的一道光,「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让我怎么信你?给你请家教,把钱像水一样泼出去吗?」
妹宝一下翘起嘴巴,想顶嘴,说不用他的钱,想了想又咽下,改口:「雯雯姐说会帮我的!才不要你的钱!」
梁鹤深挑挑眉:「她不是我花钱请来的?」
妹宝忍不住呛回来:「那我付她工资好啦!」
梁鹤深:「……」急需教育学相关知识,他被她噎得沉默了几秒,冷脸拉开抽屉,掏出一张叠好的试卷,扔她眼前,再瞄一眼时间,「今晚做完再睡觉。」
妹宝开心地拿过来,一笑,马上又收敛,垂眸审视他——警报!陷阱!炸弹!
梁鹤深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有问题?」
妹宝耸耸嘴巴:「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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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了,梁鹤深困得不行,三番四次路过灯光通明的书房,妹宝俯首案前,咬牙切齿。
推门进去,妹宝专注时很专注,耳朵里听不到别的声音,直到他走到她身后,稍稍俯身,压下一道阴翳在那张试卷上,她才仰起头,瞥他一眼,挺烦闷的样子。
「行了,给我,去洗漱睡觉。」梁鹤深从她胳膊肘下抽走试卷。
并不是多么难的题,他和杨雯一起出的,整合了中学六年的知识,50道题,涵盖各个学科,一开始就没报希望说妹宝能把它做完,但扫过一眼,半纸空白,半纸瞎猜,做对的题目屈指可数,知识水平可见一斑。
学理,肯定不行,学文,也挺好的,她又有才艺,只要分数够她上北城大就好,走哪条路不重要,梁鹤深不想浪费她的天赋,丁映……还需要下去查查这个人的底。
梁鹤深摸出手机,放她面前:「你未来的师兄邀请你周末去看展。」
妹宝眼睛一亮,灼灼目光盯着屏幕,再盯向他:「可以去吗?」
梁鹤深莞尔:「可以,但要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