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深轻轻笑了:「你故意刺我呢?」
「对,我故意刺你呢。」周郁也跟着笑,挺云淡风轻的口吻,却也夹杂着袅袅忧伤,就像无形中点燃了根香菸含咬嘴中一样,「我们这几个中,数你最厉害,你真是做什么都厉害,这世界上有你办不成的事吗?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今天逛展会,明天……明天估计是不行,说不准你哪天还真去报个马拉松,又拿个第一砸我们脸上,深哥,你别那么厉害了,做个普通人吧。」
梁鹤深听出他的画外音了:「……阿郁。」
周郁抬起手,也顾不得满手都是药油那个味道,抹了下眼睛,又被苦药刺出更多眼泪:「他妈的!进眼睛了,我洗个脸去。」
周郁起身往卫生间去,流水哗啦响,梁鹤深支起身子,一把扯过旁边的毯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等吊儿郎当的男人红着眼睛从卫生间绕出时,梁鹤深已经坐起来等他了。
可是四目相对,有些话好像又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周郁甩甩手上的水花,漫不经心走过来:「早知道那丫头是你的药,管它什么沟什么海,老子都能在你划拉自己那刀前,把她给你掳过来。」
梁鹤深「噗嗤」一笑:「那不犯法了吗?」
「还有,别那丫头那丫头的叫,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你嫂子。」
「……」周郁表示叫不出口,剑眉一挑,又乐了,「我大她八岁呢,嫂子我叫不出来,还把人小姑娘叫老了,我就叫她妹宝,妹~宝~」
话落,一个枕头飞过来。
梁鹤深重新趴回去:「别贫嘴了,快继续。」
周郁哈哈笑了两声。
-
妹宝洗完澡后,趴在床上背单词,室内开着恒温空调,她穿一条薄薄的睡裙,两条纤细洁净的小腿裸在外,高高翘着,一晃又一晃,枕头上搁着一个小本,一只手压着本,一只手托着腮,调子懒洋洋的,跟绵羊一样哼哼着。
「adorable,adorable,a-d-o-r-a-b-l-e,adorable,可爱的,讨人喜欢的,agenda,agenda,a-g-e-n-d-a,agenda,议事日程,议程表……」
梁鹤深洗漱后,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直接穿着睡袍走出浴室,睡袍不拖地,当然遮不住全部的假肢,他绕过屏风时,许是闻着沐浴露的香味了,又许是冥冥中有所感应,妹宝回头看。
梁鹤深脚步停住,他也看着她,那瞬间,心里涌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很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等待父亲责罚时,那种局促的丶忐忑的,隐隐不安又不知所措的心情。
但妹宝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他的脸庞,没有往下看,她温暖地笑了笑,然后平静地收回视线,继续:「nervous,nervous,n-e-r-v-o-u-s,神经紧张的,担忧的……」
梁鹤深走过去,坐到床上:「数落我呢?」
妹宝翻个身,举起本给他看:「真是在这页。」
梁鹤深垂眸,轻嗤:「少糊弄我,你刚才明明在背A,怎么突然跳到了N?」
妹宝嘟哝:「那考试只考A开头的吗?」
梁鹤深默了会儿:「……当然不是。」
妹宝一脸得意地笑说:「是啦!我这就叫做广撒网,那么厚一本,怎么可能背得完?」
「……」学渣的思维,梁鹤深不理解,他不说话了,弯下腰,准备摘假肢。
身后,妹宝的单词仍在继续:「captive,captive,c-a-p-t-i-v-e,被俘虏的,被迷住的人……」
直到梁鹤深钻进被窝了,她一次也没偏头看过来,然而就在他坐好,掖好被子的那刻,妹宝把小本往床头柜一丢,猛一下扑过来,跟玩疯的小狗似的,压进他怀里。
她穿得那么薄,真丝睡裙颜色浅,胸口一条缝,直通那条窄窄的沟壑,上面潦草地系了个蝴蝶结,里面内衣都没有,浮出若隐若现的轮廓,一半压在他胸口,一半拱在他眼底,才十八岁,怎么能出落得那么……
梁鹤深嗓子干,抬手往床头柜上抓杯子自救:「才九点多,还能再背会儿,继续背,我听你发音对不对。」这个时间,高中都还在上晚自习,他倒是没想把妹宝送去学校拘着,杨雯能教她,但主要还是起个班主任的作用,其馀的家教老师他还在筛选。
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妹宝嘟哝着嘴,有点不乐意,往上又挤了挤,腿也搭在他身上,完全不考虑他是个什么身体情况,就这么磨蹭着他的那里,跟毫无察觉似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