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翻开名册,首当其冲的就是老师的老师,当今的六部尚书董致,字今朝。
六部极为吏丶户丶礼丶兵丶刑丶工六部,自大晋朝开朝以来,六部尚书分部而治,共六位尚书,十二位侍郎,而自内阁独大后,为了分割内阁的势力,六部尚书归于一人,六部侍郎也只剩下三位,分别为六部左侍郎,六部中侍郎,六部右侍郎。
六部尚书董今朝也是三朝元老,只是没有夏阁老那么受重用,到如今关头,六部尚书也只是个虚衔。
他是陆淮修的恩师,对陆淮修有知遇之恩。
为人太过心软,以至于叫人拿捏了把柄。
在这之前,还有一桩事成了帝王与太后的心结,就是崇和六年的探花之死案。
当年的探花郎被赐婚董致的小女儿,第二天却离奇死在董府。
虽说最后查出来被人构陷了,但是董致却犯了大忌,为不详之兆。
董致为人清高莫测,端的就是生人勿进,也是一个倔骨头,被先帝称为一头倔驴。
他跪在干坤殿门口,跪了足足三天三夜,太后这才召见他。
得到召见之后呢,他竟然旁敲侧击皇权握在太后手里,针砭时弊的讽刺皇帝的无能。
此后,被禁足罚俸,倒也没有更重的处罚。
后来,他的弟子陆淮修又那么干,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被贬官至浪平镇。
虽说这里面没有陆淮修,楚越却看着都是陆淮修。
老师的老师和老师的门生都在其中,楚越看的心虚纷杂。
本想让老师早日返回朝堂,现在看来计划又要推迟。
也不知道太子今日找他来是为何意,是敲打还是好心?
大抵是前者。楚越心想。
他与太子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一直以为太子是皇帝那一挂的,没成想太子竟然也有锋刃。
即便楚越一直表示自己不谙朝堂,可太子还是一步步的试探,更把科举舞弊这么大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楚越合上名册,道了声谢就离开了东宫。
他走后没多久,东宫血流一片,那些宫女和太监们都被杖毙了。
楚越来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里洇湿血红,鲜血爬上了楚越的靴子,他迈着小碎步往里面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嚎叫声,同时,囚犯在一声声惨叫中恢复宁静。
他走到了六部尚书董致面前,此人面容枯槁,身形也同他一般消瘦。
他披头散发的被钉在架子上,上身被钉了两颗穿透肌肤的钢钉,四肢被铁链锁着,固定在独木难支的铁架子上。
两颗钢钉竖着排列在胸骨和下腹处,鲜血顺着钉子往下流,透出一股生生不息之状。
「二殿下,你……你来……」董致料事如神的说:「老臣……」
他的声音清透有力,徘徊在刑部大牢间。
「按照辈分来看,我还得喊你一声师祖。」楚越礼貌道:「早就听闻师祖您清正廉直,怎会……」
「二皇子。」董致艰难的点了点头,示意楚越凑近些听。
楚越凑到董致的耳边,听他说:「老臣难逃一死,淮修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