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诏之行,叶云舒只带了簌棠一人,罗家的人穷追不舍,她又不能向官府暴露身份,便派簌棠回南诏向清梧求援……
此刻,她应与清梧汇合了吧?小丫头定在为自己担惊受怕。
益州城外,月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洒落,却穿不透林间如墨般浓重的黑暗。
只有燃起的篝火,在夜色中孤独地摇曳着,勉强为这片黑暗带来了些许微弱的光亮。
簌棠低头看着手中的千机扇,这上面,斑斑血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小姐若不是力竭受伤,断不会将武器遗落在林中。
想到这儿,她心中的自责和担忧愈发浓烈。
云鸩羽坐到簌棠身边,安慰道:“若不是霜华剑太过惹眼,云舒只带了这千机扇防身,那些宵小又怎能伤得了她。”
现在越是焦急,就越容易乱了分寸。
簌棠回来报信后,云鸩羽立刻带着侍卫快马加鞭赶到了益州城。
在城隍庙里,他们发现了叶云舒换下的衣物——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划痕,这说明她在城中暂且无恙,应该是逃出了城。
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追至林中。他们找了许久,始终没有发现叶云舒的踪迹。
往火堆添了根枯枝,火星噼啪炸开,云鸩羽故作松快:“你且安心,云舒可是小神仙啊,阎王见了都要头疼,她福大命大,肯定能平安无事的。”
这番话让簌棠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可……
一路上,林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就算是耗,也能把体力耗尽了。
最后一颗火星湮灭时,天色破晓。
瑞锦府,叶云舒用过早膳,落雨就来通知她,收拾一下,午后准备动身前往洛州城。
若是回京,应该走宛城才对,不过洛州城却是通往北地的方向。
她须给清梧留下消息。
叶云舒状似无意道:“落雨,我这几日心神不宁,偶有晕眩,紫贝齿可镇惊安神,清肝明目,府中药房并没有,可否派人去济生堂买些来?”
寻常人并不知道,紫贝齿这味中药,在洛州盛产。
落雨抬眸,似撞上她眼底的暗芒,再欲探究却已瞧不见,垂首应道:“我这就差人去办。”
午后,众人踏上前往洛州城的路途。
残暑蒸着河面水汽,马车停在河畔边上,众人稍作休息。
叶云舒踩着鹅卵石走向临水而立的顾乾钧。
“血藤根茎尚未寻来,公子怎这般急着启程?”她停在顾乾钧几步之外。
顾乾钧侧身面对她,嘴角噙着惯常的温润笑意:“家中来信,有桩生意在洛州城。”
“什么生意,比命重要?”叶云舒玩味道。
顾乾钧并不接话:“劳姑娘挂心。”
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残阳将两道颀长身影拖入水中,叶云舒好奇问道:“说来我对公子一无所知。”
“是我的不是,在下姓顾。”顾乾钧看着叶云舒,并无避讳,微微颔首致歉。
这回轮到叶云舒避开他目光,垂眸时,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入余光。
原来如此,今上姓顾,他能令蔗州城官吏战战兢兢地相送,想必定是皇亲国戚。
“顾公子离京,为何无军护送?”蔗州城的官也没派一兵一卒护卫,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