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骁摇头道:“最可怖之处,尚不在此!完颜宗弼不愿为此山砦多添伤损,曾使家主拘了许多匠作人等来此,为大军打造我宋军擅用的攻城器械。若是造成,这区区小砦,怎能抵挡的住?那些时日他使众军攻砦,却又不尽全力,恐怕便是在等这攻城之物。”
朱骁此言一出,闻者皆失色惊慌。
十二担忧乃父,更是已默默垂泪。
陆大安嘿了一声,嚷道:“徒在此处担忧,济得何事?依我看,不如歇息一宿,明日挥军直奔那匠作营地,一把火烧成白地,岂不干净利落!”
众人闻言,相互对视,皆觉可行。
朱骁晓得金人连珠营规划,附身划地为图,与佟仲研究起路线来。
十二地理精熟,亦在图上添了些道路以供选择。
陆大安见己意可用,在旁腆胸迭肚,只知咧嘴大笑。
翌日清晨,三股兵马合在一处。
众人一致推举朱骁为将,朱骁只是不肯,让了佟仲带兵,自己甘心辅佐。
留了百余人在此虚立寨栅,以防金兵发觉,余下近千五百人拔营而行。
军兵如一条长蛇,按昨夜几人商定路线蜿蜒前行。
途经了两三座金人小营,朱骁诈称奉命率军至匠作营监工,皆安然得过。
行了约有半日,前方忽现一河。
河面不阔,水道四散。
水中虽有泥沙,但河道下青草盈盈,竟全无藓苔等物。
十二与朱骁走在最前,见了此河,心中不禁疑窦大起。
抬手止住行军,一边沿河探查,一边四处打量。
佟仲在后赶来,问道:“因何不行?”
十二皱眉道:“此处本无河!这水似才流经不久,来得甚是蹊跷。”
陆大安亦赶上前来,望了望河流来处,忽抚掌大惊道:“大事不好!这几日我被杀的狠,再没往那处去。这这……这定是砦前护河改道了!”
……
“将军,大事不好!护河水量渐小,定是改道了!”
折翎闻晏虎之报,亦是心惊,忙到:“走,带我去看!”急行了几步忽又停住,问指挥妇孺搬运箭矢的李豫道:“李兄弟,是否与我同去?”
李豫恍若未闻,将头一偏,自去点算米粮。
折翎苦笑,随晏虎而去,行至半路,恰好迎头撞见魏庆。
魏庆见了折翎,抱拳禀道:“将军,明教在砦中的余孽共有两人,皆已就戮。中了摄心术的有十余人,大多已经醒转,余下几人被关在上坪,派了专人看守。”
折翎深叹口气,对魏庆道:“砦中之事,偏劳你了!”略停了停,又歉然道:“郝挚生前,定是喜欢极了娜娜,这才做下那许多错事。我为还郝挚心愿,才将娜娜与郝挚合葬。死者已矣,还望你体谅!”
魏庆默然半响,亦叹道:“将军所言,我亦知晓,只是恨胡女伤目的心魔作祟罢了!郝挚是条好汉子,亦是我魏庆的好兄弟!”
折翎拍了拍魏庆肩膀,道:“如今内乱已去,随在我身边去砦前杀敌如何?”
魏庆闻言喜道:“固我所愿也!魏庆得以追随将军,乃是平生之幸!”
折翎把住魏庆手臂,见晏虎亦在旁郑重而礼,又将他携起道:“不想箭营只余下你我三人!若是守得金人退去,我等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魏庆晏虎喜动颜色,皆大声答应。折翎亦喜,左手携魏庆,右手携晏虎,直奔砦墙。
砦墙上,赵破正忧心忡忡地凭高下视,见折翎到来,将手一指墙下道:“将军你看,护河之水从适才起便渐渐干涸,此时水量已不足原来一成。水若干时,虽得壕沟盈丈,但攻者或藉梯跨越,或以土填盖,比有水时要容易许多!”
折翎闻言亦忧,左思右想,无计可施。
赵破又道:“近来金人连日攻打,却多是施以羽箭,少有冲突向前。偶有几次冲突,皆是至河边便退,费去我等神臂弓矢不少。今日看来,怕就是在等护河截断,才大举进攻。”
折翎颔首,望了望左峰,见号旗纹丝不动。眉头一皱,问道:“大安还是没有消息么?”
赵破摇头,亦望左峰道:“音讯全无,亦望不见半个人影。那日金人重立峰下小营之后,折可求与府州军亦多日未见了!”
赵破话音刚落,砦前金人主营中忽起了阵号角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