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生太短陪着你
情感有若行李仍然沉重待我整理
天气不似预期但要走总要飞
道别不可再等你不管有没有机
……
一阵密匝匝的隐痛在那一刻,如贯心一箭,穿心穿肺。
迟漪转头,去望轩窗外的那一轮新月,颊边忽而划下去两行热意。
六月下,两人从杭州返回香港,留学交换手续和签证都在七月份办了下来,直接邮寄至她们所租公寓的大厅信箱里。
迟漪从1602的信箱里,还取出一封多的邮件。
她当下还有些怔忡,一直到用刀片划开密封条,她慢慢从里面拿出t?来一份纸质文件,和一把钥匙。
那是一份房产赠与书。
她心悬得厉害,继续往下睇,终于看清楚了,赠与人那一栏落笔的名字是,林一德;
而受赠人那一栏,写的是她的名字:迟漪。
房屋地址在深水埠。
门牌号是401室,她小时候便是在那套不足50平的房子里长大的。迟漪还记得,那一年迟曼君新婚,也是她从巴黎回港初见他的那一年,她回过一次蒙尘的家。可后来没多久,那套房子便又被迟曼君转手卖了出去。
于是,那里顺理成章的,又成为了别人的家。
可现在,靳向东将她过去那个支零破碎的家,一片一片又拼凑完整,再完好无损的交到她手里
迟漪注视着这份赠与书,慢慢蜷紧手指,一张纸条自尾页落下来。
她蹲下身,拾起展开,看清那一行字迹。
——Yourfreedomismine
他想换她留下来,却更想把主宰权交由她手中。
因为,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第57章57#Iwishyoujoy……
七月末,迟漪搭上了由香港直飞伦敦的航班,全程15小时。
深夜客舱很静,听得见舷窗外轻微的涡轮噪声。
迟漪包里随身带有褪黑素软糖,口服两粒后,戴上降噪耳机和印着迪士尼人物的卡通眼罩,闭上眼准备睡一觉。
这两年间,她已在慢慢戒断对氟伏沙明的过度依赖,定期前往医院进行心理治疗。新医生没有阮思文对她那么一针见血地下猛药,是个很温柔的姐姐,她不主张迟漪轻易用药。
心理治疗,是一场重症手术。
手术刀需要清洁消毒,才能一层层去剖开患者的皮肉,厘清那些要害,摘除掉隐患,再缝合观察,最后一步才是休养。
而她的这场手术,只走过了三分之二,最后一步决定是否痊愈的关键,不在于医生,只在于她自己。
离开港府前,她去过一趟那间私人医院与女医生聊过最后一次,算是道别。
航线上这一晚,她睡得半梦半醒,机翼划破轻薄的云层,越过了一整条晨昏线,深蓝与火红的橘色相接。
迟漪抖了抖睫毛,从梦中转醒,听着机舱广播里那一句:“WelaHeathroort,wherethelocaltimeis5:21am。”
伦敦已到,她跟着人流起身。
降下舷梯,走进英国清晨的寒风里时,迟漪最后一次回望一眼舱门。
想起有一年,她带着一腔孤勇出逃,一心只想去往有他的地方。
飞机带着他们一起降落在奇特旺。
他们之间那些争吵,那些缱绻,那些身不由己,仿如黄粱一梦。
一直到这一分钟,迟漪收回眼神,旋过身,上了机场摆渡车。
她要看得清,也要看得明自己该走的路。